江心迟的视线越过庭院，那是一间宽敞的屋子，面向庭院的这一边没有墙，以他的视力可以看见屋内坐着三个人，和他现在的穿衣风格简直如出一辙，一看就是混迹江湖的硬茬子。
旁边就是沙哑声音的主人。
——一个蓝色的影子。
江心迟眼皮一跳。
灵魂？
这个长安果然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其他人看不看得见这个灵魂，如果看不见的话，他们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会不会吓到？
“哈哈，这小子被吓到了！”坐在屋子里的其中一个人突然笑出了声。
江心迟没有被冒出来的人影吓到，反而被这个笑声惊得一颤。
什么人？
“不，你没见他面无表情吗？他根本没有被吓到。”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我说妹子，是不是有点犟嘴了？”先出声的大汉有些不满，“愿赌服输，这20钱是你欠我的！”
“犟嘴的是你才对吧？”银铃一般清脆的女声反问，“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到底是吓着没吓着。”
江心迟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屋檐下，他见到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没有脱鞋，索性入乡随俗，直接踩在了一看就很值钱的名贵地毯上。
于是名贵的地毯上又多了好几道污浊的淤泥。
“请问你们这是……”他礼貌问道。
“打赌啊，赌你会不会被这次的机关吓得尿裤子。”大汉向他解释。
江心迟看向这个人，他个子很高，目测至少有一米九，而且体型相当壮硕，即使后世日本的相扑选手在这人面前也要相形见绌，这人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显然不怎么在意个人卫生。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他别在腰上的两柄混元锤，精钢铸造，表面光洁如新，显然保养得很好。
“我觉得他输了，你说是不是，新人？”她百无聊赖地抽着卷烟，慵懒地看向江心迟。
江心迟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好了！”一直没开口的男子终于出声了，他一开口，大汉和女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人到齐了，就该干活了。”
“不需要……认识认识？”江心迟忍不住插嘴。
男子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一样，十分不雅地“啧”了一声。女人则是噗嗤一笑。大汉瞪大了眼睛，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瞧什么西域来的稀罕物。
片刻的尴尬过后，还是坐在最里面的男子开了口。
“认识认识？”他摇了摇头，“说不定我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知道彼此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要是能够活过今晚……”
“要是能够活过今晚，老子就和你们这几个人拜把子！”大汉的声音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这么危险？江心迟眼皮一跳。
“总得有个代号吧？”既然这几个人都不说名字，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叫我智多星就行，”男子说道，“这是媚娘，这是阿修罗，至于你……我看不如叫术师好了。”
智多星，媚娘，阿修罗，术师……
这是从地毯买来盗版的唐传奇吗？
尽管心底有一肚子疑问，也有一肚子的槽无处可吐，但他还是把话都憋了回去。
“好吧，我们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江心迟问道。
“茂陵。”智多星吐出一个词。
瞬间，屋外刮来一阵阴森的寒风，仿佛这个词语带有魔力，引来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江心迟听见了沙哑声音的哀嚎，他转过头去，只见那个蓝色的人影被一片更深更庞大的阴影笼罩、吞噬，犹如落入海中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