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肥心中一暖,终于问出连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娘,怎么知道一个人是不是,恩,喜欢另一个人呢?”
“原来是这个,我当什么事呢。”朱四奶嗔笑,随即理了理有些零散的鬓发,缓缓道“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啊,那他眼里满满都是那个人,一刻也不愿与她分开,也不舍得她吃半点苦,会想方设法与她在一起,无所不用其极地对她好,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一箩筐一箩筐地送上,不把你绕晕了绝不罢休…”
朱四奶说着说着便沉浸在豆蔻年华时的甜蜜追忆中,表情如梦似幻,浑然没注意到宝贝儿子此刻是什么表情。
朱小肥为他娘的幸福感到由衷高兴,唇边的笑意却满是自嘲的苦涩。他果然是想得太多了,某人的表现与他娘说的根本没有半点相符之处,从前一走便是六年,杳无音信,现在回来似乎待他比原来好了,但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对过去的六年也没有分毫交待,仿佛他只是出了六天的门那般简单。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六年他是如何在煎熬中度过的。第一年发疯地想念那个人,整天犹如丢了魂一般,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只是答应过那人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肉,于是哪怕味同嚼蜡也逼着自己每顿吃上一大碗饭,天黑了便躺上床,一遍一遍念着那人的名字入睡,如此才没有像九岁那年一般暴瘦成猴。
因为白天太过无聊,时间实在难以打发,他不得不开始找事做借以排遣无聊时光,但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某天无意中逛到自家开的一间药堂,忽然对无数个小抽屉里毫不起眼却能治病救人的药材产生了兴趣,于是开始跟着药堂大掌柜学习医术。
第二年,想着某人应该快回来了,便每天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掰着指头数日子,除了学医时能暂时忘却一切专心致志,其他时间心心念念全是那个人。
第三年,某人没有回来,他开始着急了。因为二哥每次寄回来的家书未有只言片语谈及那人,于是便开始自己写信直接寄给南津武馆的某人,一年的时间写了二十九封,平均不到半个月就有一封,但却全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焦躁的日子里,唯有闻着药香,埋首医书,才能获得暂时的安宁,于是他不得不将越来越多的时间投入到医术的学习中。
第四年,他仍会写信,只是一个月才写一封,但依旧没有回复。他开始担心了,同时隐隐不安,那人是不是把他给忘了?询问回家探亲的二哥,得到的答复是那人在南津武馆一切安好,只是从来没有问及他的消息。
他难过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最后还是自己给自己开了几剂安神助眠的药服了,才摆脱失眠的折磨。虽然如此,心中却仍抱有一线希望,某一天那人会突然回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着对他说,小胖子,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可是,梦就是梦,并没有成为现实。第五年,新年的第一天,他写了最后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如果你今年还不回来,我就不等你了。
但是,他从年头等到年尾,还是等来一场空。除夕夜他在雪地里站了一晚,第二天便发了高烧,把朱家上下吓得不轻。数日后烧退了,他对床边熬红了眼睛的爹娘和兄姐认真保证,以后会好好保重自己,再不会让家人为自己担心。
第六年,春天到来时,他在自己屋子后面辟了一块药圃,整日与草药为伍,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他终于释然,不用牵挂任何一个人,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他彻底放下后,某人突然又回来了,轻轻巧巧便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再次打乱。
朱小肥啊朱小肥,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