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足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已溺情海而出世者,谁见其一…往事休提,紫塞难觅。前路何往,青鸟不来…勉强支撑着坐起身来──就听见沉重的足音,缓缓走近。
“施主似身染重恙,是否需要延医求方?”看这男子似有重病在身,何以如此疲惫无力的样子?──此时已卸下斗篷皮裘,但见形容落寞,神情淡漠──噫!这份无心无欲的样子,倒大似我佛门弟子嘛!
难怪皇上要把他送来这皇宫附近的寺院将息──看来是个与佛门颇有夙缘的人呢!可是,看乍觉满室异香,透入禅心──方丈还是有点不自在!
“我没有病,劳大师动问了!”苦笑一声,赵苏也只有含糊过去!──难道还能向这位一生跟清规戒律打交道的老和尚说自己这个样子是全拜他们这位年轻的皇上所赐?──只怕方丈会当场晕倒过去吧…
对这些心中只有佛主的欲外方人来说──自己所经历的错愕命运,怕是另一个他们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世界里才存在的东西…天会十三年。七月末,奉国寺的老方丈惊慌失措地奔出来:“哎呀那位施主呢!谁看见那位身上有香气的施主了?──天啦,要是皇──”
陡然住口,愁眉苦脸:皇上吩咐好好看着他的!没想到稍一懈怠,人不见了,皇上来接人时可怎么办呢?…
七月末,金主诏令:全城搜捕…九月初,会宁京城,豪门贵户,纷纷传说:不知何人,进贡给皇上一名身带异香之汉族妖女,因擅媚帝,大得宠幸,短短一个月之内,累迁婕妤婉容,先进贤妃,再嗣贵妃,再册皇贵妃!
…于是女真贵族,多忧形于色──莫非大金女祸,将由此起么…天会十三年。会宁。金国皇宫。正是十月。桐风飒飒。“贵妃娘娘…”“啊…”听到宫女的呼唤,自秋水阑干边回过身来的女子,正是锦园。
此时她已经打扮成了标准的金国贵妇人的装束,穿着锦缎的旗装,踩着厚厚的花盆底…虽然有点不习惯,可是皇上要她这样穿,她也不愿忤逆圣意哪──谁愿意忤逆那样英俊的皇上的要求呢?
何况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更是必须时时迎合君心以保持宠爱不衰──当然,是在那个皇贵妃没有到来之前──现在的她,也只能算是明日黄花了…
她嫁过来才半年不到啊…没想到皇上喜新厌旧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锦园心里充满了悲伤──从宠极一时到无人问津,只是短短三四个月!
这样大的颠覆,教她如何能够一下子适应过来?她心里充满了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皇贵妃的嫉妒和怨恨…从婕妤进封到皇贵妃──居然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领,能把成熟理智的皇上迷得如此晕头转向!要是一般的妃嫔的话,完成这个进封过程,恐怕需要十年、几十年啊!而且两次册妃的典礼上,和典礼后的内宴上,那个女人都没有出席,──对她的倨傲跟无礼,大臣们都极其不满起来!
──皇上偏是护着她:“爱妃身体太差,朕怕她受了风寒,所以特令她可以不参加的。”…听得一殿妃嫔,三宫六院,有几人心里不是隐隐作酸!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处,能让皇上如此特别对待?──锦园心里酸得发苦:就算是自己受宠的时候,也没有得到过皇上如此的特殊眷顾啊…她很想见识见识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皇贵妃!是出于女子爱争奇斗艳的天性吧!──锦园极其想知道那个皇贵妃比自己究竟强在哪里!
她不甘心啊…自己似乎总是情路失意人!从前暗恋皇兄──偏偏皇兄喜欢──他居然喜欢父皇!想到这里锦园就是一肚子闷气说不出来──心里好涩好涩…居然败给自己的父亲…
而现在正当自己圣恩隆眷时,偏偏又杀出来一个神秘莫测的皇贵妃…那些金朝女子,既无蕙质,又无兰心,拢不住风流倜傥的皇上的心思也就罢了──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可是我到底哪里不好呢?──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夸我是天女下凡,说人间决无此等秀色慧质──为什么皇兄和皇上,却都舍我而就他人…“贵妃娘娘!”
见主子又开始失神,宫女蒹葭又叫了一声!“哦?”锦园回过神来,道:“什么事?”蒹葭道:“皇贵妃又病了,各宫娘娘都去看望她了…娘娘不去吗?”
锦园有点吃惊,──这一个月以来,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位新进宫的皇贵妃是什么模样──好象也是因为皇上刻意的庇护吧!
──皇后提过几次想去看看皇贵妃,都被皇上不动声色地挡了下来:“爱妃又病了,还是别去打扰她吧。有朕看顾她就行了。”
又病了!又病了!一进宫几乎没见她好过!三天两头就病──那个狐媚子女人──难道就是靠伪装柔弱这一招来乞怜于皇上吗?吓!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皇上厌倦她的日子也不太久了吧!──以胸襟风流如皇上,怎么可能长久喜欢一个造作装娇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