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过后,满院的花朵散落一地。那些粉红色的丁香花都随着夏雨谢尽了,只有一树顶着红色花蕊的白丁香还在树丛中微笑。
杨立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收拾东西,他的签证和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他要到德国去进修三年,神通广大的乔家人为了更好地照顾他的生活和学习,把乔笑梅一起办了到那遥远的国度。
乔家的厂子和德国的药品公司有合作项目,按乔月清的说法就是让笑梅去学人家的管理经验。
其实对乔笑梅来说,她在德国的最大历史使命却并非是学习和工作,她只想陪在杨立功身边,因为她的额头上刻上了和杨立功有关的三个字,那就是:未婚妻。
因为要离开了,要做的事情真的是很多,杨立功几乎都要忙昏了头。他和张仲文也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他知道小文在躲着自己,其实就算是小文在他身旁,他也没有勇气和词汇来和张仲文交谈。
他买了一大包巧克力味的小熊饼干,放在张仲文很容易发现的地方。他留在这间公寓里的最后一夜,张仲文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他就要出发,到北京和乔笑梅会合,二人搭乘飞机飞往德国。他睁着眼睛等待张仲文回来,他想哪怕是不和他说话,看一看他也好。
可是似乎张仲文并不赏脸,不知道是他根本不知道杨立功第二天要走,还是故意不愿意见他,总之天黑以后直到凌晨,张仲文都没有出现。恍恍惚惚之间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来到了水底下,天空是流动的水镜,层层青色黄色的光环。
一个小孩坐在沙地上,在小孩子的面前有一株奇怪的植物,小孩子手里拿这一把铲子,他挖开植物根部的土壤,把一个系了红绳的纸卷埋进去。这个小孩子杨立功并不认识,他好奇地来到小孩面前问他:“小弟弟,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是我的许愿花啊,把愿望写在纸条上,埋在花的根上,每天给花浇水,等到花开了的时候,我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小孩认真地告诉他。
“那你许的是什么愿啊?”杨立功继续问。“你看啊…”小孩指着那植物上的七个花骨朵说:“等到这七朵花都开了,你就知道了。”“可是这花什么时候能开呢?”杨立功很疑惑。“我长大的那一天花就开了。”小孩有板有眼地说。
“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杨立功觉得这小孩很好玩,就逗他。没想到小孩子眨着眼睛说道:“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可以长大了。”
“你真没羞,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人亲呢?”杨立功觉得很好笑。课时小孩一听他这么说,缺很哀伤地低下了头,很难过地说:“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等了两千三百年,就是等一个人来亲我一下,我就可以长大了。”
杨立功刚想说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可是却看见那个小孩跪在花的前面,哭了,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流了出来,落到地上,化为细砂。杨立功心里突然激动起来,他低下头说:“小弟弟,那我亲你一下吧。”说完他就俯首在小孩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双唇好像是吻在了冰冷的岩石上。
一股寒气流进了他的大脑和心脏,他的血管里的血结了冰一样渐渐凝固,他大惊失色,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发觉自己原来是在做梦,不过他的确感觉自己的嘴唇上凉凉的,他一抬头看见屋子里的房门是开着的,地上有湿泥和鞋印。
他跳下床,跑到门口,追下了楼,外面下着小雨,雨中一个人影匆匆地隐没在远方,杨立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他还是很不受大脑控制地喊着:“你等我回来!”“你要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他没有想过他会来之后会怎么样,也没有想,他回来之后,那个人又会怎么样。他没有答案,他做不出答案,他只知道答案会再将来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出现。
可是答案究竟是什么,他哪里知道,他也不敢知道。他那天晚上又接着做梦,这个梦和现实没什么两样,可是说是对以前记忆的重复。
那又是张仲文坐在写字台上带着地主教训长工的嘴脸,喷着烟,眼里面精光四射;下面在听他将故事的乔笑茹和小宏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可是张仲文好象是越见人人怕越高兴,越讲也越兴奋:“那老蛇把人缠在怀里,伸出粘呼呼的信子细细地添,把那人脖子到肚子的地方舔得干净后,就用两只尖聱牙从他的耳后根开始在他身上划口子,慢慢地,一层层地把人的皮划开,一边品着血,一边准备剥皮;老蛇精是不会让那人死的,人死了就不新鲜了。
因为老蛇要活活扒开人的胸膛,掏开人的肚子;活吃他的心,他的肝…”黑暗里张仲文的眼睛好像在盯着杨立功看,有一句话如同一根带刺的鞭子,在蛇类冷气森森的目光下一下又一下地抽着杨立功的背:“不要惹恼了妖精,不要欺负妖精。”
“不要惹恼了妖精,不要欺负妖精。”***罗飞鸿最近中了邪一样拼命地拉小提琴,拉得满头大汗,废寝忘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