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这种原始的接触虽然没有快感,没有高潮,也没有种种温存爱欲,可是它却可以把灵魂熔合在由人的心的光辉构造出来的时空里,过去和未来在这里融会贯通,欢乐和苦痛在这里沉浮静止。
张仲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在林间的小路上,自己坐在杨立功的身后,听见自行车的铃声,看见那满山的绿树和飘香的野花…
小小的一阵风啊,慢慢地走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啊,暂时地停下来。海上的浪花开呀,我才到海边来原来你是爱浪花,才到海边来…
回忆中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张仲文好象看见杨立功被水沾湿的头发,看见他回头对自己微笑,他举起手里的柳条,打在他哥的后背上“快骑车啊!看什么看!”
山风吹过,树木的清香。白云略过,缤纷的山峦。那自行车悦耳的铃声穿过绵长的记忆把那个夏天午后的燥热和欢乐送回张仲文身上。
他又闻到了山间泉水混合他哥哥的汗香,恍惚中一片片翠绿色的山林上空流泄的一道道阳光幻化成数不清的光梭,把他和杨立功一起卷进了那远去的童年,那一个永生永世中最美好的夏天,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回来的夏天。
“山上的山花开呀,我才到山上来,原来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儿开…音乐嘎然而止。流星陨落,光辉暗淡。”
黑暗中的张仲文按下了随身听的Stop键,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他哥的锁骨,另一只手使出反弹之力;刚柔并济中把他哥朝身后一推。
杨立功失去重心,跌坐在地面上。张仲文头也不回地推开门,撒足狂奔,像夜色中偷袭得手的野兽,消失在杨立功突如其来的迷惑中。“小文--”杨立功绝望地喊了一声。空荡荡的楼洞里只传来他自己没有生气的回音:小文,小文,小…
杨立功不甘心,他站起身来,蹬上鞋子,慌张地追下楼去。刚一出楼门,就觉得外面与平常不太一样,灯火辉煌的大街上到处有人在欢呼,店铺里张灯结彩,人群里传来兴奋的呐喊:“申奥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一群青年从一个小饭店里冲出来,每个人拿了一瓶啤酒,摇晃起来就把酒从瓶子里往外喷;那些泡沫和酒水飞溅在大街上,行人们也不在意。一些老头老太太们披红挂绿,盛装着过年过节才有的全套行头敲锣打鼓地就在大街上扭起了秧歌。
大人头顶着小孩,笑意盎然地喊着叫着:“成功了!申奥成功了!”杨立功在满街的人潮中抬头寻找着他的目标,可是张仲文就像是一条游进了大海里的鱼,杨立功在这人海中一道道幸福与激动的浪花中,再也看不到他半点影踪。
“小文…”杨立功默默地念着,无助而又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他身边走过无数兴高采烈的人,亮起无数绚丽耀眼的灯;而在他的心里,却只希望看到人潮散去,张仲文在他对面那三分狡猾七分自信的微笑…
海上的浪花开呀,我才到海边来原来你是爱浪花,才到海边来…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淹没了杨立功彷徨的身影。
ACTII归宿张仲文和他妈妈一起从北京回到了家,他现在的工作就是卧床休息。他每天躺在床上饭来张嘴衣来伸手,被笑茹嘲笑说:“他的终极人生理想终于提前实现了。”
张仲文向来就是一把懒骨头,这下子更是有了理由天天倒在床上傻吃傻睡,对家的事情什么都不闻不问,别人和他说话也爱搭不理的。
张大勇和李桂花来看他,送了他五只下蛋母鸡;街坊邻居也是有事没事来关照一下这位落难大仙,可是张仲文几乎连眼皮都不睁一下。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妈看见张仲文那张欠债没人还的脸后悄悄地对她姥姥说:“我看你见小文不仅仅是胃病吧,这孩子大了,有了心思了,十有八九是心里面有个相思扣在里面塞住了心脉,所以天天不高兴!”
家里大人也觉得此话有理,一番研究后派出年纪适当说话向来也受听的乔笑梅来试探张仲文。
乔笑梅挑了一个家里没有大人在的时候,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鲜汤面露微笑地进了张仲文的房间,张仲文在笑梅面前多少还是有几分人样的,见姐姐进来,倒还客气地应承了一声。
乔笑梅把热汤放在桌上,伸手就来捏小文的脸蛋,张仲文苦笑着说:“姐,别捏了,早就没肉了。”他这么一说把笑梅噗哧一声逗笑了,笑梅爱惜地看着他,柔声细语地问:“小文,刀口还疼吗?”
“刀口疼算什么啊?”张仲文仰面叹息。“哦?那你还哪儿疼?”乔笑梅听出张仲文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