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的泪水将要决堤,他需要一个人独自舔伤。在他们双双离去之前传来韦昱杰崩溃前的大吼──“狄仁辉,我不会感激你的!”离开711病房,狄仁辉和李心芬双双步入电梯内。
“仁辉,对于韦昱杰母亲的事,我不懂你为何要编派个谎言让那孩子对你有所误解?”李心芬百思不解的抬首凝望好友。虽然和狄仁辉有多年的交情,但她仍是摸不透好友的心思。
“我会这么做,主要是想让韦昱杰有个发泄情绪与怒气的对象。”“而你就是那孩子的发泄目标?”
“嗯。”李心芬讶然不已。“真搞不懂你哪,那孩子长期缺乏亲情照顾和遭受父亲凌虐,心灵的伤害可不比肉体伤害来得容易痊愈,你有把握可以治好伤痕累累的他吗?那孩子可不好应付。”
她刚才领受过了。尽管李心芬忧虑万分的好心提醒,他丝毫不为所动的一意孤行。自从在路上亲眼目睹韦昱杰摔楼的瞬间,直到今日,他仍忘不了那么绝望的一张脸,扭曲的令他揪心难受…
他发誓要让他快乐,让他尽情挥洒同年龄应有的青春与自由,不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狄仁辉怔怔地想的出神,李心芬发现好友和以往常态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的地方。
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哪点不一样了?这位高薪阶级的单身贵族在多日前拨空连络上她,请身为社工人员的她来帮忙处理有关抚养韦昱杰的相关事宜。
这还是狄仁辉头一遭开口有求于人哩。她怎能不意外?!当然,她也非常乐意帮忙就是。只不过,她一直想不透一点。
为什么才二十七岁的黄金单身汉会想要成为一名十七岁少年法定上的哥哥?因为狄仁辉是独子的关系吗?还是同情心作祟吗?这个问号在她脑海里打转了好久。
狄仁辉不肯主动告诉她原因,她也无意探人隐私。相识将近十年交情了,或许这是两人长期培养出来的默契──只需一通电话互道平安与问候就足够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当电梯到达一楼时,狄仁辉向好友提出了唐突的问题。李心芬双颊立刻羞红的快冒出烟来了,她狼狈的模样实在可爱极了。
“有…有啊。”她不打算隐瞒好友遂老实的回答。她真的很不好意思。狄仁辉露出一抹微笑,拍了一下好友的背膀,便从容的率先步出电梯。嘎?!莫非…李心芬望着狄仁辉渐远的背影,讶然的合不拢嘴。
***在象牙白色的浴室内,韦昱杰卸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和撕扯缠绕在伤口上一圈圈的绷带。母亲真的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连见他一面都不肯?讨厌到将他拱手让给别人抚养?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歹也亲自来向他解释不要他理由啊…既然演变如此,当初她何必生下他?他可以原谅母亲在他七岁那年离开暴力家庭的居所。临行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与保证言犹在耳──“昱杰,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接你,一定要乖乖的等我回来喔…妈妈一定回来带你走…”
他衷心的相信母亲一定会回来接他…所以一直默默忍受家庭暴力下的煎熬。他真的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带他离开。长年来,他一直抱着唯一的希望生存下去…“哈哈哈…结果呢?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难道她想要遗忘过去的不幸与悲哀,就连她唯一的儿子也一并遗忘吗?思忖至此,韦昱杰伸出颤抖的手转开水龙头,莲蓬头下的冷水如骤雨阵阵洒下将他淋个彻底──
映在铜镜内的身体上面每一道痕迹都含着腥红泪液,似与他淌血的心口相互辉映,再一点一滴混着流水通往排水孔…
韦昱杰的视线开始变的模糊,迷蒙的双眼触看到镜面上浮出了另一道人影,一张熟悉的面孔越渐越清晰──那一贯性的温柔笑脸立刻窜近脑海──“哇!”
韦昱杰激动的一拳打在镜面上,企图打掉那张英俊温柔的笑脸。“磅──”尖锐的玻璃碎片射穿过韦昱杰的肌肤,钉钉铛铛的洒了一地的狼籍。不会痛…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痛…“你在干什么?”
韦昱杰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喊,下意识找寻发声来源,狄仁辉就出现在浴室门口。他从未见过那么铁青的怒容,韦昱杰浑身一颤!不禁开始冷的发抖。狄仁辉毫不迟疑的立刻将韦昱杰抱出浴室往床上一放。
“你给我乖乖的坐好,不准乱动。”狄仁辉严肃的命令且身手俐落的抽起白色床单用来裹住韦昱杰的身体,然后再踅返浴室内拿了一条浴巾擦干韦昱杰湿渌的头发。
他拧紧双眉,焦虑的检视床单下微微发颤的身躯──瞧他这么糟蹋自己,他怒意横生的骂道:“你还嫌身上的伤痕不够多吗?新伤、旧伤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道,不管是大伤、小伤好不容易才愈合结痂的地方又因自虐而破裂渗出血迹来,万一引起了细菌感染还得了,难道你还想再动一次手术才肯爱惜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