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宴问:“一共花了多少?”
楚修掏出手机瞄一眼:“两万五千八百六十六,零头给你抹了,算两万五吧。”
“这么多?!”江知宴的心在滴血,“六年后的物价也太贵了吧!”
楚修存心逗他:“不着急,慢慢还。”
“哥,我能把这些衣服拿去退了吗?”江知宴眼巴巴地看着他,“我穿你的衣服就挺好。”
楚修忍着笑说:“吊牌都剪了,怎么能退呢。”
江知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窝在座位里不说话了。
到了理发店,先洗头,洗完头,江知宴坐到镜子前,听楚修对理发师说:“不用烫也不用染,只用把头发剪短就好了,具体怎么剪我告诉你。”
到底是谁剪头发啊?江知宴腹诽,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虽然楚修说的正是他想说的。
等理发师上了手,楚修就站在旁边指挥,刘海怎么剪,鬓角怎么修,后脑勺怎么推,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知宴眼见着理发师脸上的笑越来越勉强,他生怕楚修被人撵出去,偏偏楚修一点眼力见没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讨厌了。
等头发剪好,楚修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下头:“剪得不错。”
江知宴清楚地听见理发师松了口气,他不由心疼理发师三秒钟,遇见楚修这么龟毛的客人实在是太不幸了。
不过,头发确实剪得很成功。
等洗完再吹干,江知宴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这张脸当得起“盛世美颜”这四个字,绝了都。
付钱的时候,江知宴再次受到了惊吓,简简单单剪个头竟然要两百块,他还以为二十就够了。
天啊,现在的物价好疯狂。
上了车,江知宴忍不住吐槽:“刚才剪头发的时候,你怎么突然事儿事儿的?”
楚修说:“剪头发的时候必须清楚明白地说出你的要求,否则理发师永远剪不出你想要的效果。”
江知宴笑着说:“我觉得刚才那个理发师肯定把你拉黑名单里了。”
楚修耸肩:“无所谓。”
到B大的时候已经八点多。
他们先去南门夜市吃东西,两个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夜市超级热闹,人潮一直从街头汹涌到街尾,街两边有店铺也有路边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吃的,浓郁的食物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杂粮煎饼、米线、烤肉、酱香饼、章鱼小丸子、炒粉……可惜的是,这些江知宴通通不能吃。
楚修给江知宴买了杯西米露和一个烤番薯,他自己则是鸡汤米线配烤串。
江知宴闻着香味,口水都快下来了:“修哥,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楚修说:“想吃好吃的,就赶紧把身体养好。”
江知宴舔舔嘴唇:“让我喝口汤行吗?就一口。”
楚修低头笑了笑,用塑料小勺舀了一口米线汤,然后用筷子把汤里的香菜挑出去,又低头吹了吹,这才把小勺递到江知宴嘴边。
“张嘴。”楚修说。
江知宴乖乖张嘴:“啊——”
一小口香浓的米线汤下肚,江知宴的五脏庙敲起锣打起鼓,想要更多,但他知道,楚修肯定不会给他吃的,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楚修吃香喝辣,然后可怜巴巴地喝着清淡的西米露啃着甜到发腻的番薯。
吃饱了,他们沿街往校门口走。
两个人帅得各有千秋,即使走在人堆里也十分扎眼,遭到了女生们的强势围观,甚至还有大胆偷拍的。
棒球帽落在了车上,楚修直接买了两顶新的,一人头上扣一顶,帽檐洒下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
到了南门,直接进去,路宽敞了,人也少了。
江知宴呼口气,楚修问:“累不累?”
“不累,”江知宴说,“你别老把我当病人,我已经好多了。”
一边往里走,楚修一边向江知宴介绍:“这几栋是老师们住的宿舍楼,以前我们还去杨老师家里吃过饭……那一排是社团活动室,你是骑行社的,我是摄影社的……那个是荷花池,夏天荷花盛开的时候,特别漂亮……那个是五食堂,饭菜特别难吃,我们很少来……那边挨着的几栋都是宿舍楼,大学四年我们搬了三次宿舍……”
学校很大,逛到图书馆的时候江知宴就有些吃不消了。
图书馆临湖而建,湖边摆着许多长凳,两个人坐下来休息,江知宴摘下帽子,凉风拂面,湖光月色,令人心旷神怡。
“真美啊。”江知宴感叹。
“看见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了吗?”楚修抬手一指,“那里是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江知宴笑着说:“你以前指定没少往小树林里钻吧?”
楚修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那是异性恋的地盘,而我是同性恋。”
他说话时的热气洒在江知宴耳朵上,痒痒的,江知宴抬手搓了搓耳垂,笑着说:“靠,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
楚修偏头看着他:“有想起什么吗?”
江知宴摇摇头:“没有。”他有些丧气,“看来这个办法没什么用。”
楚修安慰他:“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要勉强,就当删档重来了,而且你忘记的那些事我都记得,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
江知宴也偏头看过来,笑着说:“幸好有你在,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修的心跳突然失了节奏。
湖水一般纯澈清透的眼眸里,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恍惚间,楚修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大学时代。
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湖边的长椅上,楚修坐着,手里捧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江知宴则躺着,头枕着楚修的大腿,脸上扣着本书遮太阳,一条腿垂在地上,一条腿搭在椅背上。
书举着,却没看,楚修的目光垂落向下——盖在江知宴脸上的书滑下去了一点,眉眼露出来,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每一次轻颤,仿佛都搔在楚修的少男心上,让他蠢蠢欲动。
当年的楚修什么都没做,现在的楚修……依旧什么都做不了,他强迫自己挪开眼,将目光投向洒满月光的湖面,低声说:“再坐一会儿就回家吧。”
江知宴“嗯”了一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接听:“喂?温润。”
“鹤西,”温润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刚得到消息,周嘉洛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