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廿八年冬,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雍都的大雪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
而有一处,开满枝头的梅花在风雪的摧残下,落了满地的花瓣,因无人踩踏破坏,血染似的红梅花瓣完整的铺在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白雪上,煞是好看。
而此处名曰,刑部天牢。
……
“楼爱卿,在这处住的如何?”
穿过一条幽深的暗道,这条窄道长得仿佛远离了人世间的烟火气息,在最黑暗处到达了刑部大牢最深的囚牢,三大扇带有机关暗器沉重的石门阻隔着外界的一切,这一处,是被金乌抛弃的地方,带不进去一丝光和热,是专属于阎罗王的地盘。
关押在此处许久的男人早已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双手被穿透过琵琶骨的铁索吊在十字木架的两头,脚踝骨上挂着玄铁锁链,囚服破烂血污一片,蓬头垢面,乍一看,不似人间的人,倒是像极了地狱的恶鬼。
男人垂着脑袋,并没有理会面前锦衣华服的男子的嘲讽的话。
锦衣男子也不计较他这个态度,笑着继续道:“爱卿这样的不爱惜自己,当真辜负了我的,不,朕的皇兄的好意。”男子说到这,还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一番实在可惜了的姿态。
这一次的话刺到了男人的心上,原本毫无动静的他抬起来头,鹰隼般冷冽阴鸷的目光投在了男子的身上,声音嘶哑道:“他在哪?”
锦衣男子被这样的眼神仇视没有多大的退缩,或许放在以前,锦衣男子还会怵得胆颤,现在只有凌驾在男人头上,凌|虐男人带来的无上的快|感。
男子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好几分:“爱卿在问谁?是朕那个被你无视冷落数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最后还是为了你亏空了身子,没有几天好活的药罐子皇兄吗?”
男人牙齿呲了起来,喉间发出沙哑低沉野兽般的吼声,早已残破的双手也挣扎了起来,丝毫不顾铁索一寸一寸摩擦着骨头的剧痛,黑暗的囚室中一盏暗淡的灯火映照出男人污秽凶狠的模样,活像嚼人|骨食人|肉的恶兽,无路可走,无处可逃的困兽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嘶吼:“他在哪!他在哪!”
锦衣男子很是满意男人现在的反应,推开护在他身前的奴才侍卫,踏步走到镣铐中男人的前面,掐住了他的下巴,清清楚楚看到男人狼狈的模样,丝毫不掩饰自己夸张到狰狞的笑容,这笑容使得原本俊秀的脸庞扭曲了很多:“楼矜,你也有今天啊!嗯?这样的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朕,你有什么资格!”整个人疯狂到极点,凑到男人的耳边:“嫁于男人的你,身为人妻的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朕!你配吗!”
男人眦目瞪视着男人的脖子,眼眶泛着凶狠的红色,男人这番模样,好似下一秒就咬住了锦衣男子的脖颈,咬断敌人那脆弱的血管,只是,他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只有无可奈何。
锦衣男子对此次的探视到的男人的表现心满意足,甩开了为了钳制男人而青筋凸起的手,又是一派君子贵人般的风华做派,接过奴才递过来的锦帕,擦净手上沾染到的污渍,眼睛一直看着男人,笑道:“朕的登基大典即日举行,普天同庆,朕也赐你一个机会,准你去看看你那病秧子夫君。”
锦衣男子等擦干净了手之后,像对待什么珍宝似的抬起了男人的脸,将已经脏污的帕子仔细擦了擦男人因为痛苦流下与血污混杂在一起的汗珠,慢慢露出毒蛇般的冷笑:“毕竟,他也活不过今天了呢!”
……
一处破旧老屋,旧到不像是会出现在皇宫中的房子,四面的墙壁发腐发黄,甚至有几处已经老旧到露着几个窟窿,这样的房子摇摇欲坠,根本遮不住肆虐的狂风和纷扬的雪花,被带刀侍卫反压着双手带来到此处的楼矜根本不敢相信他一直惦念着的人儿住在这里。
“你!你怎么能……”楼矜恨得牙龈都快要出血了。
云怀望笑着对上了他仇恨的视线,挑眉:“朕有什么不能做?”手指挂弄几下楼矜杂乱的发丝:“整理一下,看望夫君可不能这么邋遢哦。”
楼矜对加重了语气带有嘲弄意味的夫君二字根本不在意,他现在只想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云怀望瞅见他这样倍感没意思,给身边的奴才使了个眼色,小奴才意会,走上前把破烂的木门推开。
随着木门的打开,屋内简陋的摆设出现在眼前,一个破木桌,一张旧椅子,窄小的房间内占据空间最大的是一张铺着薄旧褥子的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个人,长发铺散在褥子上,单薄的身子裹着一层打着补丁的被子,整个人气息弱的不见起伏。
楼矜从开门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心都提了起来,就怕看到的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身体,但是出现的景象比没有比想象中好多少,床上的人脸色灰白,嘴唇青紫,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纵……纵音……纵音!”
侍卫们得了吩咐松了桎梏,楼矜得了空隙,跌撞着就想扑到了云栩的床前,但是他的手筋脚筋早在入狱的当天就被忌惮他的人挑断了,无力的双脚无法支撑他到达心念之人的身边,跌倒在地的他只能靠着肩膀一步一步爬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