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贺惊帆点点头,“你不必这么客气,我既然是你的师兄,那么你便可以将我看作亲兄长。接下来你我在袭常峰朝夕相处,没必要拘泥于礼数。”
他从来不擅长和人说这种话,短短两句讲的比平时语速慢了一半。
温勉听的开始不由自主想笑,觉得自己的师兄真是个有趣的人。表面看上去明明一点也不好相处,其实硬壳里面塞的是棉花糖。
心软且甜。
“是。”但他毕竟久经系统调|教,娴熟的抑住脸上的笑意,应道,“谨遵师兄教诲。”
贺惊帆:“……”
他暂时放弃了,修长有力又掌心温热的手握住温勉因为之前五个月吃不饱饭、瘦成骨头的小手,照顾着师弟的短腿,一小步一小步往山下走。
卧沧山外门的市集果然将散未散,摊子已经撤的差不多了。尽管如此,贺惊帆领着温勉甫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仍然吸引来了无数道视线明里暗里的打量。
就连空气都仿佛寂静了一瞬,直到他们走进还未散去的人群当中,身影被傍晚的夜色淹没时,远处的窃窃私语才逐渐响起。
“……那居然是贺师兄。”
“竟然是贺师兄?他今天怎么下山了?”
“贺师兄身边的那个孩子是谁?哪一位峰主新收下的弟子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你们消息这么不灵通?最近门派内不是都传遍了嘛,璇光峰峰主祁尚英祁首座,前几日下山一趟,据说代袭常峰收下一位弟子。袭常峰的前峰主……那位因得不到掌门之位转而入魔道的魔头,是祁首座的二师兄。”
说到这里,聊着八卦的几个外门弟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看热闹的表情。
“那小子真是倒霉。”其中一个青年感慨般的摇头,“明明天赋不差却去了连峰主都没有的袭常峰,还拜在一个叛出卧沧山的魔修门下。若是日后掌门决定了新任峰主,贺师兄声名在外、实力高强也就罢了,那位刚入门的小师弟恐怕不仅得不到好处,还会惹上麻烦。”
“不管怎么说也比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强。”另一个语气酸溜溜的接话。
“那可不一定。”之前说话的青年一脸幸灾乐祸,“凡间有大家族继室上位,前人留下的孩子尚且受委屈,更何况是竞争激烈的袭常峰?若真有一天掌门选出了新峰主,在那之后接替峰主之位的到底是新任峰主的弟子,还是贺惊帆?”
“——当然是谁实力强,谁做峰主。”
一道轻柔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打断他们的谈论。来人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笑,可是在雅致的微笑之下却藏着深深的冷意,“朝菌不知晦朔,夏虫不可语冰,若是你今天有渡劫期的修为,卧沧山便是再立一座主峰又有何妨?”
“……是翟首座!”
一群人被翟作书的话训的面色通红,之前最活跃的那个青年更是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的样子,咬着牙行礼:“见过翟首座,之前是晚辈妄言,还望您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翟作书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这位难掩一身书卷气,像个书生多过修士的峰主一挑眉,笑道:“你就是袭常峰刚收下的弟子?”
——他问话的对象温勉,顿时再次被周围集中过来的视线戳成筛子。
温勉表情变也未变。
在经历了黄鹤楼半日游、并且在一众修为远高于他的修士面前活着走了一遭之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飞速提高,眼下真是区区小场面。
“见过翟首座。”他弯腰行了一礼,动作流畅自然,既没有恐慌也没有尴尬。
“好。”翟作书应了一声,目光饶有兴致的在温勉身上打量一圈,“你是叫做温勉吧?温文尔雅,勉而向学,是个好名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拿笔,让我看看你的字写得如何。”
“……”温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