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脸僵了一下,很快笑容满面直点头。
“把老太太照顾好,自然是要赏。”心里却嘀咕,老太太身边这几个丫鬟,除了刘嫲嫲,全是一等丫头,每月月银三两,比府里其他一等丫头还多了一两呢。还动不动则赏,以后这丫头婆子岂不是更抱着老太太大腿不放。
问候完老太太,林修平看向坐在对面的林修安,笑容收敛了点,带了丝兄长的威严。
“二弟近来学习如何?”
林修安起身作揖后回话:“这段日子读了董公的《阅读者言》,颇有新感悟。”
“如此甚好。”林修平点点头。其实到如今,他对这位弟弟能否高中入仕早已没了期盼,只不过母亲念着,便由着他。
兄弟两寒暄了几句,又转到几个孙子辈的挨个向老夫人汇报近况,林老夫人象征性特别关心了两句林婉莹后,终于不负二太太许氏所望,问到了请西席先生这个话题。
自打知道大房要给几位小姐找西席开始,许氏心里就酸的不行。她的夫君自打没再上私塾后就一个人闭门苦读,不见大房有提过要为他请先生,若早早请个有学问的先生教导,兴许林修安早就中举了,哪会到现在还被人笑话只是个秀才。
林修平笑着回答道:“前些年儿子去平阳,见平阳许多大户人家都不惜花费重金聘请有名望的教养嫲嫲与西席先生教导子女。了解之下才知,平阳人家也极重视女儿的学问教育,特别是那些名门望族家出的女儿,个个都知书达理。儿子想,如今我们林家在津饶也算是有头脸的,且几位姑娘年纪正好,所以才想着,不如也学学平阳人家,请个西席先生教导女儿读书识字。”
听完,林老夫人冷笑了声,道:“说什么前些年平阳所见,只怕是平阳来的人对你吹的枕边风吧。”
此话不言而喻,大家都知道林老夫人这是在说沈书云,不由都看向她。
沈书云一如过往压根没理会,自顾喝茶。
林修平轻咳了声,仍好声说道:“这事确实是儿子一人所想,与珍儿讨论后,都觉得请个西席先生不错。”
见他提到自己,卢氏只好点点头,附和道:“是,儿媳也是觉得夫君这想法不错。”
林老夫人想到自己因为不识字,在夫君离世后受的苦,心里也不是特别反对这事。只是知儿莫若母,林修平突然起这念头,不可能是没缘由。但这缘由她可待两人私下再问,堂上大大小小这么多人,许多事也不好拿到面上来说。
“也罢,只是这男女毕竟有防,还是得注意些。”
“这是自然,儿子会注意的。”
许氏见这事不仅没掀起什么波澜,还三言两语得到老太太首肯了,忍不住开口了。
“大伯,你也别怪我多嘴。平阳毕竟是平阳,在我们津饶,还从来没有过哪户人家会在自己家请西席先生。何况女子向来贤良淑德最重要,与其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不如多练练女红,将来嫁去夫家也不至于太丢脸。”
卢氏不善女红,曾因把鸳鸯绣成鸭子被许氏笑话了许多年。如今听到她这话,顿时满脸通红,分不清是因气愤还是羞愧。
“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哟,不小心踩到嫂子的痛处,掌嘴掌嘴。”许氏一边象征性拍了两下嘴角,一边笑的无比风骚。
赵姨娘平时多受卢氏佛照,见当家主母被攻击的无架之力,自是跳出来帮忙。
“妾也认为老爷这想法极好。平日里看太太主持家中中馈有条不絮,就羡慕太太识得字懂算账。逢年节大祭府里正是忙的时候也幸得有沈妹妹帮忙,不像妾,什么都不懂,就是有心也帮不上什么。”
“赵姨娘这话说的太逗了,你怎么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你可是帮太太生了长子呀。”
许氏公然揭卢氏伤疤,让看热闹的众人不由都倒抽了口冷气,卢氏更是气的浑身颤抖。
但许氏没半分惧怕,虽然林家的生意都掌握在林修平手里,林府的日常开支各院用度也是卢氏掌管,可自己为二房连生两个嫡子,深得老夫人欢心。反观这卢氏,身为长房正妻,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若不是当年卢氏的母亲见自己女儿连生两个女儿,当机立断为她选了赵曼抬了姨娘,让赵曼生到了个儿子,只怕卢氏正妻之位都可能不保。
林老夫人虽然偏袒二房,但也不想两房之间间隙太深,眼下见大儿子都脸色不好,便道:“好了,不过就是请西席,瞧你们都说到哪里去了。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修平你留下来陪我用膳。”
今天的请安,于许氏的大获全胜,卢氏的抑郁寡欢告终。
回去途中,林汐特意打量了下今天话题主角之一的林弘志,毕竟只有八岁,亲眼目睹生母与嫡母被许氏奚落,愤慨全然表现在脸上。
赵姨娘讨好地上前搭话,被他瞪得只好化作讪笑。
众观大房这些人,最不受旁人嬉笑怒骂影响的还是这躯体的生母沈书云。林汐觉得老太太那话也许说的对,兴许这请西席一事,与沈书云脱不了关系。
林老爷宠爱沈书云,除了貌美外,不就是那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孤傲读书人气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