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看到这这种纯粹到没有分毫希求的悲哀,心里竟也觉得发酸。
落下的手掌,被纤细孱弱的五指稳稳接住。她的手臂克服重重绝望和心障,终而枝蔓般轻轻搂住竹子的脖子。
“竹子哥,竹子哥……”她低低地唤。
如果你心中曾有一丝善念的话,现在如是。
……
戚九愕然惊呼:“这是什么情况?!”竹子背间的虎皮斑纹逐而消匿,渐渐变成一只真正的猫。
上官伊吹道:“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所以你想上天”眼神凌厉而下。
某人尚好死不死地扯着他的官服。
啊啊啊。
戚九松开手,拼命抚平被自己攥皱的衣料。
脑壳子好痛……
自三个幻彧的倾向来说,到底是哪里开始发生转变,戚九狐疑问:“大人,您能猜出,梅子吃的那碗饭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吗?”
她连竹子那个禽兽都能拥抱,简直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宽容。
上官伊吹拨开胸口的双手,露出笑意,“我当然知道。”
奈何光艳的笑意仅仅停留于皮相。
“可惜,我偏不想告诉你。”
戚九:“……”
上官伊吹弹弹胸口的余灰。
恰时天地所属的幻彧剧烈摇晃,上官伊吹满把手攥住戚九,精锐的视线扫向悬崖峭壁间每一处可能坍塌的缝隙。
“不是幻彧在变,而是要出大事了。”
经他冷静分析后,的确如此,崖顶相拥的人极速分开,竹子伏身背起腿虚脚软的梅子,躲灾似的往家里赶。
此刻宅院里火炬燃燃,明光肃杀,许多家丁模样的牛头马面把院里院落围裹至水泄不通。
猪脸妇人的惨叫之声渐渐衰弱,她的胸口中没入一柄长剑,透过皮骨将人钉在墙上,放肆的血花如春日的窗花,绽在无情无义的肥大胸脯间,竟是畅快人心的喜事。
执剑男子身着青蓝色团花文长衫,面容似豺,阴鸷的目光里蓬勃的是怒纹。
“朱玉婷,这些年可叫我好找你,快说,你把我和龙熙玉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剑刃刺透肋骨,贴着内脏,仅是手间微一倾斜,心脉必裂。
朱玉婷扭曲地扯起喷着血沫的嘴角,“呸!梅之洲,你这见利忘义的阴险小人,当年你时运不济,险些被人砍掉手脚的时候,如何低贱模样,哭着喊着求老娘救你一命。”
“老娘瞎了眼睛,才会陷入你的甜言蜜语,结果你仗着我朱家的万贯金银顺利翻身,反而恩将仇报,以红杏出墙为恶由,将我肉身与名誉尽毁,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好占我家产。”
“而后,为了自己的私欲,又勾搭上龙熙玉,与她生了贱种!”
“你这种恶人,不遭天理报应,罪孽难殊!”
“不过天道万好,龙熙玉死前得知你的丑恶嘴脸,才要跟你一刀两断干净,彻底断了你的贪婪之心。”
“闭嘴!”
梅之洲一耳光抽去,打的对方眼冒金星,“你住口!贱妇,你分明知晓龙熙玉是龙家唯一的嫡女,她的血脉才有资格继承龙家的全部资财。”
“你尽然在龙熙玉死后盗走孩子,归隐山林深处,十几年不肯露脸。”
“比起我,你的歹毒居心更甚千万,我不及你万分之一!”
哈哈哈!
朱玉婷狂笑道,“就是念着你舍不下龙熙玉的家产,我才出此绝招。”
“话说,你那贱种女儿真是越长越像你的德行,每次虐待她的时候,我都觉得分外解恨。”
“可是,我又怕脏了自己的手,所以亲手培养了另一个贱种,让贱种去侵|犯你的贱种,更加解气!”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说,我培养的傀儡,就在刚才,已经把你的贱种女儿给撕碎了,哈哈哈!所以你杀我都是徒劳,因为老娘比你先得手啦!”
“贱妇!”梅之洲勃然阴损,欲要将手中剑刃横贯她的整颗心房。
“住手!”凌空爆呵一句,底蕴十足,镇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聚观。
竹子背着面容死灰的梅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朱玉婷遥遥一看,泼命呼唤道,“竹子,救救娘,这个恶人要杀娘。”
竹子走动起来,两旁的家仆纷纷让道。
梅之洲的眼睛略过竹子坚实的肩头,炯炯死盯着他背后的梅子。
梅子极不自在,低下头藏起自己的脸。
“你刚才那是什么话!”竹子完全不怯对方手中的宝剑,直逼朱玉婷丑陋的嘴脸,“什么叫培养傀儡来祸害贱种”
“难道我不是你的亲儿子吗?!!”
梅之洲呵呵奸笑,“她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如何会有儿子!”
所以。
他不是她的儿子!
她不是他的母亲!
可他对梅子一切的恶,又是谁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