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最后她才摸出一点门道。
棋行险招,即使有几十年临床经验的师父也不敢轻易尝试,可她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下针丝毫不犹豫。
怎么会?
郁苠什么时候学会的?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她的技术已经远超过她了。
郁苒心里突然被巨大的充斥,这是她引以为傲的医术,怎么可能被最不可能的人超越?
一定是她的错觉。
不管怎样,必须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将郁苠赶出郁家,绝不能让她威胁到自己的计划。
谢殊意识渐渐清醒,慢慢地身体开始恢复力气,就连冰冷的手脚都逐渐温暖起来,身体从来觉得这么轻盈,他甚至觉得现在就可以下床跑两圈。
一睁眼梦中的人还在眼前,谢殊忍不住抬手想触摸近在咫尺的人。
谁知先被她按住了手,他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再等一下,一会儿就好。”
谢殊下意识地点头,却发现动不了,整个人显得有点呆呆的。
郁苠笑了笑,收回最后一根银针,“好了,试试看能不能坐起来,我扶你。”
“我可以。”谢殊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像是要像家长证明自己可以的孩子,撑着胳膊坐起来,郁苒顺手给他背后垫个枕头。
谢母:“小殊,你现在感觉到怎么样?”
其实不用问都可以看出来,可没有哪次生病治疗后向今天这样可以自己坐起来。
谢殊微微一笑,眉眼间尽显轻松,“从未感觉到的轻松。”
谢夫人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郁苒,麻烦你再给小殊看看。”
她终究信不过郁苠。
郁苒敛起一切复杂的心绪,上前给谢殊诊脉,却不敢看郁苠的眼睛。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又从诊箱里拿出一瓶药交给谢夫人,“先把这个服两粒,巩固一下针灸效果,我再开两副药调理调理就没事了。”
谢夫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郁苒看着郁苒,目光带着轻轻的指责与不赞同,“姐姐下次可不能这么胡来了,没有医师资格证行医是犯法的,还好这次我在这里,谢先生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姐姐做事不该这么冲动。”
一番话成功转变了谢母对郁苠的看法。
郁苠懒得理她,直接无视,转身倒了一杯水,对谢夫人说:“我来吧。”
谢夫人本想拒绝,但瞥见儿子暗自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牙酸,瞪了一眼没出息的儿子,将药给了郁苠,去看郁苒开药方。
药瓶是棕色的,没有任何说明,郁苠微微侧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倒出两粒药,在指尖碾碎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用极其珍贵的中药制成的补药,但用在谢殊身上,无功无过,反而有点累赘。
暗暗瞥了一眼另外三人,郁苠凑近谢殊低声说:“待会儿这药别吃。”
谢殊眨了眨眼。
为了避免让人起疑,郁苠不好跟他解释太多,塞给他一杯水,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信任她。
谢殊摩挲了杯子,壁上似乎还带有她温热的体温,眸中笑意一闪而过,一把将药丸填进口中,喝水咽下。
还是不相信她啊。
郁苠心下失落,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也能理解。
算了,吃就吃了。
她能救回来。
郁苒写好了药方,递给谢夫人,“按照这个药方A大第一附属中医院,就说是我的病人,那边会有人负责煎药,煎好了带过来给谢先生服下。”
经过刚刚的事情,郁苠猜测,如果郁苒不是庸医,就是想加害谢殊这个小可怜,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得去盯着。
“谢夫人,我去拿药,您在这儿照顾谢先生。”
本来谢夫人就放心不下谢殊,瞧着郁苠有赎罪的意思,就把药方给了她,神色淡淡,“麻烦郁小姐了。”
一直没吭声的谢宴道:“我跟你一起去。”
郁苠觑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药方上,扫了一眼,药方倒没问题,只是不是最优解。
还不算太蠢。
谢殊虚弱地咳了两声,立马引起了谢夫人的注意,“怎么了,小殊?”
谢殊:“衬衣穿着不舒服,我想换睡衣。”
谢夫人看了看准备出发谢宴跟郁苠,以及心虚的大儿子,还能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有些牙酸,但是还得配合,“小宴啊,你就别去了,这么晚了,将郁大夫送回家吧,再顺带回去将你哥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带过来。”
听着谢夫人跟吩咐下人一样的语气,谢宴嘴上应着,眼底却掠过一丝阴鸷,这种小事让家中佣人送过来不就行了,还非得他回家取,他在谢家与佣人有什么区别。
尽心尽力为谢家做事,等谢殊好了之后将公司拱手让给他,这叫他如何甘心。
房间内这剩下谢殊母子二人。
谢夫人给谢殊掖了掖被角,调侃道:“你小子什么时候看上郁家女儿的?”
谢殊皱眉,“妈,你瞎说什么。”
谢夫人挑眉,“还跟你老娘装呢,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殊不再说话,悄悄红了耳根。
他啊,很早以前就看上她了。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以后可不能这样胡来了。”
谢殊黯然,今晚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哪里还有以后。
看他突然暗淡的神色,谢夫人鼻子一酸,怪她将他生得先天体弱,连追求人家女孩子都不敢。
若是……
爱子心切的谢夫人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郁氏最近深陷危机,到处筹集资金,而听说郁苠自从被郁家找回来就不受待见,郁母每次社交都带着不是亲生女儿的郁苒。
她就有点想不明白了,亲生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更加疼爱养女,这是什么道理?
这种情况下,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换一个郁氏,他们肯定愿意。
他们家到如今地位已经不需要商业联姻来巩固地位,只要儿子开心就行。
谢夫人心里的小算盘一眼就被谢殊看穿,他认真道:“妈,你别打郁苠的主意?”
谢夫人:“我这不是为你着想。”
谢殊再次强调,嘴角染了一丝苦涩,“我怎么忍心耽误她。”
“你好好养着,总有一天会好的。”谢夫人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谢殊,
“那女孩儿年纪还小,等你身体好起来,咱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