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是长时间的静默,易臻看着裴疏怡一言不发。
裴疏怡脑袋里却无数个念头在转,考虑到底怎么应对眼前尴尬的局面。偷听被抓包这种事,如果换做前世,那是十岁都不可能干的啊!如今是怎么了?穿越到一个少女身上难道会跟着变幼稚吗?之前易臻就敲打过几次关于裴丞相在宫里埋眼线的事,如今连亲生女儿都跑来偷听了,说没安插人在易臻身边,有人信吗?
该怎么跟易臻解释?刚才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是偷听啊!难道要说从门口经过的时候不小心崴脚然后闯进来的吗?易臻的房间在最头上,怎么可能经过?
如果易臻上来就训斥倒也还好,她就这么看着,一声不吭,面无表情,明摆着是等裴疏怡自己说。裴疏怡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两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终归是要说点什么的,总不能两个人一直这么干瞪眼吧?
“陛下,我......听见说起父亲......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裴疏怡结结巴巴地说。
不料却被易臻打断了:“我看见了。”
“什么?”裴疏怡没明白她的意思。
易臻又道:“从你站在门口我就看见了,影子很明显。”
裴疏怡用力一拍脑袋,是啊!这么显眼的影子自己竟然没注意到!那门上糊着的可是薄薄一层纸,裴疏怡还当做现代的实心门了。裴疏怡有种无力感,一向引以为傲的高智商仿佛在退化。曾经有不少人问过裴疏怡,如果可以选择,是希望像现在一样有着高智商但需要努力奋斗才能出人头地,还是希望有着富庶的家境资质平庸也能衣食无忧?裴疏怡记得当时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在她看来脑子是最宝贵的财富,如今难道是要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吗?
易臻抓住了裴疏怡的手腕:“干嘛打自己的头?”
“因为觉得脑子懵懵的,想打清醒一些。”
易臻厉声道:“以后不许做这类举动!否则就是抗旨!”严厉之下,易臻的心却紧张得砰砰直跳。裴疏怡的脑子为什么会懵?是因为之前受过伤吗?此时发生的事情以后还会不会忘记?
“啊?”裴疏怡又不明白了,这是什么道理?我又没打你,打我自己还不行吗?易臻管得可真宽!可既然是女皇的命令,也只能点头默认。
易臻仍旧紧抓着裴疏怡的手腕不愿放开,仿佛一松手裴疏怡就会离她而去一样,易臻还从未对任何人或事感到如此没有掌控度。裴疏怡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如此单纯?方才发现她在门口偷听的时候易臻就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了,一向认为自己看人还算准,为何对于裴疏怡却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裴疏怡把心一横,说道:“我承认我是偷听了,可那是因为曹大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呀!我偷听是不对,但是背后搬弄是非也不见得光彩,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曹大人啊,他对你的恶意显而易见,你就不打算反击?”易臻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裴疏怡。
“怎样反击?”如果曹大人只是嘴上说说,裴疏怡还真懒得对他做什么。况且刚才易臻不是没听信谗言吗?直接把曹大人怼回去了。一直觉得易臻对于父亲是心怀芥蒂的,所以听到易臻那么为她说话的时候,裴疏怡心里竟有一丝丝感动。“朕信她超过信自己”,这可真不像是易臻会说的话。凭心而论,裴疏怡现在连自己都没有那么相信自己,且不说在当前情况下专业能力受限,对于易臻或是父亲的“衷心”似乎也没有,她想问题、做决定更多时候还是从私利出发,想要更好地活在这个世界而已,这样的自己凭什么让易臻那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