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白看着他逃避的举动,目光都不与自己对视。
他能感受到连医生对自己应该也是有好感的,但是他一直在克制,这一次他拒绝的太明显了。
似要划清界线。
阮成白把长腿从椅子上放下来,站起身,走到连医生的面前,双手随意的放在裤兜里。
从一开始,他看中的就是那一身高冷的气质,万千皮相,略有相似,但是一个人的气质确是独一无二的。
窗外的天已经快黑了,冬天的夜来得格外的快,连医生躲避着他的目光。
眼前的人,迎着室内的灯光,初次见面的那种光,突然在此时就弱了一大半。
对于喜欢的东西,有的时候是志在必得,但如果想要那的东西,本意是不愿的。
那就没有在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如同他这个人,来时轰轰烈烈,散时悄无声息,拿得起,放得下。
“连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抱歉,打扰你工作了。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阮成白道了歉,转身就离开。
在走道大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夜色凉了,披件外套出去吧。”连文彦见他走的干脆,没有纠缠。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
“连医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如果一开始就不考虑在一起的时候,拒绝的态度要强硬一点,”
阮成白手放在把手上,背对着他说了这句话。
话音落下,人已走远。
去吃饭的那个医生已经回来,发现连医生在窗户口站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连医生,去吃饭吧,我吃好了。今天食堂做的饭菜还不错。”
“不用了,我还不饿,等下班回去吃。”连文彦收回目光,坐在电脑面前,心绪却不知飞向何处。
彻底划得干净,他的内心却高兴不起来,浮现的是失落。
阮成白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换了回来,把女装都扔在垃圾桶,吃了晚饭,就回了医院。
到医院病房,已经是九点多了,按摩师也回去了,阮成白去浴室洗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很厌烦自己的这张脸,不是他自己,也做不了自己,他拿着蓬头对着镜子冲水,直到镜子中看不见他自己才停手。
拿过浴巾擦干水珠,他穿着睡衣出来。
走到床边,顾墨渊还是那样,依旧躺着,如同雕塑一般。
阮成白上了床,盘坐下来,他想把顾墨渊搬侧躺着,他高估了自己这具身体,居然没有挪动。
他把手伸到他的另一边抓住他的肩膀,就把他慢慢翻侧躺着,翻好后,自己也侧躺下来。
他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他能信得过的人。
病房内只有一个植物人,他很想有人听他说说废话,于是做了这种蠢事。
“顾墨渊,我是真的不喜欢这江城,有什么好,我想回家,我的父母还在家里等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肯定会很伤心。”
阮成白想到这里,不知不觉他的眼眶湿润,他生活的家,家庭幸福美满,不管做什么,父母都是无条件支持的,就连他喜欢男人,父母都是说,只要他喜欢就好。
他们那个世界,对同性恋并不友好,也不像江城可以两个男人结婚,父母是替他顶住了多少闲言碎语。
“连医生也拒绝了我。我可真惨。”
阮成白看着侧躺的顾墨渊,他觉得这个总裁也是惨,他一过来就被自己带着跳了楼,还成了植物人,自己为了自由,活命,还在算计他的公司。
唉,这样一想,他觉得还是顾墨渊可怜一点,连医生拒绝了,他还可以找下一个,顾墨渊可是一辈子都只能在床上躺着。
“顾墨渊,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是我也只是想要自由,你父母知道,你成这样是我害的,估计我就得在海里喂小鱼了。”
“那些股份我也不会动的,我只是想求个保命符而已。希望我死后,你不要在地府里守着找我算账。”
阮成白说了一大堆废话,心中好受多了,他起身跨在他身上,扶住他的另一边肩,慢慢的把他放平,怕把他氧气管子给碰掉。放平后他检查了一下,确认管子好好的。
从他身上起来,回到另一边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这一次他比任何时候都睡的要快。
闭上眼,留在眼眶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掉在枕边。
第二天阮成白破天荒的懒床了,以前他都是准时七点起床洗漱吃早饭,收拾自己,如今连医生也不会来查房了,他也就不用起那么早。
他忘记了连医生不来,还有一个按摩师周城,还有另一个医生也要来查房。
叩门声不停的响起,阮成白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