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河终究在半路跟丢了林淼淼。
那些藤蔓的速度过快,一路拖拽着林淼淼进入紫萝镇郊区的森林,沈银河虽然只慢了一步,但当她跨入森林,林淼淼的踪影却突然消失了。
系统开始大呼小叫:“怎么办!她不见了!”
“嘘,”沈银河制止道,“看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缕黑烟飘在空中,如同落入水中的墨笔,在空气里留下淡淡一笔。
沈银河说:“那是……魔气。”
按照常理只有高修为的修士才能发现魔气,所以金丹期的许松没能看出林淼淼的伤口是由魔兽造成,但奇怪的是沈银河却能轻易分辨出魔气,她甚至不用视觉,闭上眼就能感知到一股独属于魔气的强烈存在感。
魔气的痕迹一直蔓延到森林深处,沈银河没有丝毫犹豫:“往里面走吧。”
此时夜幕深深,漆黑的森林宛如一张巨兽的口,吞噬着一切误入的生灵,系统不免胆怯道:“真的要进去吗……”
但沈银河已经一脚跨入黑暗。
她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渐渐飘起迷雾,随着她不断深入森林,迷雾越发浓稠,到最后沈银河甚至看不清前进的方向,几乎迷失在牛奶般的白色雾气里。
她只好停下脚步,系统问:“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像是回应它的疑问般,下一秒,迷雾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救命!”
沈银河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系统急忙道:“等等!万一是陷阱呢?”
“那不是更好吗?”沈银河说,“正愁找不到魔兽呢。”
系统:“??”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正常人会像她这样想都不想就冲吗?她都不害怕的吗?!
顺着声音的源头,沈银河在森林里弯弯曲曲地走,当绕过一颗大树,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她竟已身处一片草坪,但下一秒系统惊骇的抽气声响起:“这是什么?!”
——一颗蛋形的椭圆体竖立在草坪中央,它的表面呈现皮肤般的肉色,像是会呼吸般微微颤抖,每一次起伏会撑开表面大肠内壁般的褶皱,露出半透明的内膜。
可令人吃惊的是从蛋的顶部,足有上百根粗|壮的藤蔓从其中伸出,满满当当地铺满了整片草坪。
沈银河的视线再往藤蔓的尽头蔓延,发现末端连在无数颗绿茧上,那些茧大小不一,但轮廓无不接近人类的形状。
沈银河仿佛明白了什么,刚踏着藤蔓欲上前,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别过来!”
她猛地回头,苍洱满目惊恐,被绑在不远处的一颗绿茧中,只隐隐露出半颗头。
沈银河有些吃惊:“苍洱!”
“别……站着别动!”覆盖全身的藤蔓显然让苍洱很不好受,但他还是勉力对沈银河道,“趁‘它’还没醒过来,快逃!”
“‘它’”
“那个魔兽,”苍洱的语速从未如此飞快过,“它刚进完餐,现在睡着了,你没有被它种过‘种子’,肯定可以逃得掉……”
沈银河:“苍洱。”
“银河,别管我,快走吧!”苍洱颤抖道,“它已经吸收了数十名女性的血液,光靠我们是打不过的……”
“苍洱!”沈银河抬高声音,“……已经晚了。”
苍洱像是意识到什么,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去,颈后传来某种熏臭的,暖烘的热气,如同某种野兽的吐息,他僵硬地转动眼珠,对上两颗浑浊的黄眼。
不知何时肉蛋中央裂开一条缝,一个全身裹在斗篷下的瘦削身影探了出来,他的身体极长,像一条黑蛇般缓缓滑出裂缝,绕上苍洱的茧。
“嘘,小可爱,”某种冰冷,滑腻的声线滑出那两片薄薄的唇,“别吓到我的猎物。”
苍洱抖得如同寒风中萧瑟的落叶,摇摇欲坠:“魔……魔族……”
沈银河愣了一下,魔族?
魔族不是全被封印在魔界吗?目前三清天只有魔兽作患,可没听说过有魔族突破结界了啊?
shakeit,魔族跟魔兽可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这题超纲了。
她正欲后退,那斗篷人的手臂先一步抓住她,肌肤接触的一刹那,沈银河不禁打了个冷颤。
太冷,太粗糙了,有一瞬她还以为那不是人手,而是枯死的树枝或者铁叉之类的东西。
“漂亮的姑娘,”斗篷人桀桀道,“你要去哪里?”
与他阴森可怖的外表不同,斗篷人说话时隐隐有股甜美而芬芳的花香传来,那股香味是如此浓郁,沈银河有一瞬的迷离:“……什么?”
“要回紫萝镇吗?”轻柔的声音好似落在地上的棉花,“为什么要回去呢?回去后要做什么?”
沈银河张了下嘴,但脑内一片空白。
耳旁隐隐有谁在说话,但就像是隔了一层水帘,她听不到。
能清晰传入耳中的,只有斗篷男柔和的声音:“让我猜猜,回去后,一定有数不胜数的工作等着你吧?”
“洗衣,打扫,做饭,每天碌碌无为地重复着这些事情,等年纪再大点,随便找个人嫁了,生几个孩子,再重复相同的轨迹,”他微微叹了口气,“把自己束缚在一个无聊的家庭中,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