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又劝了几句,周云棠依旧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无措的时候,钟良娣来了。
钟家原是宣平侯的下属,宣平侯死后,钟良娣的父亲钟副将就领了兵,但钟副将的本事不如宣平侯,未能成大事,反通过皇后将女儿送进东宫。
钟良娣比太子妃大上一岁,模样随了父亲,眉眼隐着英气,今日来含秋宫穿了葱倩色对襟小袄,款款走来,裙摆不起波澜。
可见闺房规矩是好的,周云棠自叹不如,若不是时刻提醒自己,只怕早就像男儿家般行走说话了。
人至跟前后,她慢慢想起一事来,钟副将卸了兵权,在步军内领着一职,这些年似乎是不如以前给宣平侯做副将时风光。
本朝崇武,边境战事不断,武将叠出,也战死不少。宣平侯当年就差一步就将夏兵赶出百里,可惜最后一战着了道,身陷囹圄。
钟良娣步子夸得极慢,步步生莲,让周云棠惊叹不已,在钟氏行礼后,她立即唤起:“钟良娣免了。”
“娘娘还与从前一样,对妾这么好。”钟良娣笑意温婉,扶着宫女的手在一侧坐下。
“良娣客气了。”周云棠心中敲着鼓,云渺与这位良娣好像并无来往,哪里用得着从前二字。
钟良娣捂唇轻笑,姿态婉婉,“我去岁给您的贺礼是妾亲手做的刺绣,您还回赠给我一方帕子。”
周云棠淡笑着应下了,对于女子所想,她确实不大明白。最多,她只能摸清秦昭的性子。
比如秦昭当众皱眉,就意味他想要发脾气了。
秦昭抿嘴,即将到来的就是他拂袖离开。
还有秦昭有个秘密,就是枕头下放着一把匕首,削铁如泥,为的就是保护自己。
但钟良娣的心思,就不好说了。
面对未知的形势,她都会选择淡淡一笑,“良娣的绣活很好。”
“您客气了,得您一方帕子,妾也是欢喜得不行。只是今日家父旧疾犯了,妾想出宫见一面,唉。”钟良娣眼眶红了些许,望着太子妃的双眸染着水雾,楚楚可怜。
东宫妃妾轻易不可出宫,除非是秦昭亲自点头的。
周云棠靠坐在座椅上,肩腰细弱,放在扶手上的玉手葱白又细嫩,她轻轻揉着眉梢,“良娣的想法很好,可是我听说您父亲是犯错被殿下罚了。我去说话也是可以的,只是良娣觉得我好欺负,一上来就拿往日的情分压我,这恐怕不好。你若不说之前的事,我或许还会帮你。可是现在,不行了。”
太子妃瞧着柔弱不堪,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人吹了,出口的话就像是钉子一样钉在脑门上。钟良娣未曾料到被这么直接拒绝了,太子妃又开口说话:“不过往日情分也在,你既然开口了,我就得做戏什么。良娣可以自己过去的,我让宜云领着你过去,可好?”
宜云是太子的人,也代表着太子的意思,钟良娣喜极而泣,起身给太子妃道谢:“娘娘大恩,妾铭记于心。”
云氏皱眉,不知太子妃的意思。
宜云谨遵太子妃的意思,领着钟氏往明德殿而去。
等到人走远了,云氏端了一盏茶给周云棠,瞧着那双纤细的指尖搭在白瓷的玉盏上,担忧道:“老侯爷死后,钟家可没踩,如今也是他们的报应,您怎地还帮她。”
周云棠浅浅饮了一口茶,樱唇沾染着水色,亮晶晶像是红色宝石,“太子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宜云过去就说明钟氏先来我这里,再去明德殿,这就说明是我应允的。我为何应允,你以为太子不知道?我若真有心帮助,就该亲自去明德殿给她说情。这样一来,太子就明白我是被迫的。踩着我的颜面去找他,钟良娣是情急下走了死棋。”
云氏这才明白过来,喜道:“您的性子还真是适合东宫,若是姑娘过来,肯定会着了钟良娣的道了。”
适合?周云棠露出无奈的笑容来,桌上放置着新做出来的糕点,她轻轻咬了一口,甘甜的味道将嘴里的苦涩冲淡了。
并非是她适合这里,而是她在东宫待了许多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秦昭。
这时外间忽而传来禀报的声音:“娘娘,姚司寝求见您。”
周云棠手中的糕点忽地就掉落在桌上,白嫩的掌心染了些许碎屑。
东宫司寝是教授太子如何行床\\\\笫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