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抱着脑袋,崩溃地朝书斋外面奔去。
大蛇张口,刚奔到门口的一人仿佛被一股力道吸住,腾空飞起,直接落入它口中,被它吞咽着吃下。
“啊啊啊啊啊!”尖叫声交织成一片,众人跑的跑,爬的爬,墨汁打翻,糊了满脸,纸张哗啦啦飞得满天都是。
有直接吓傻的,双目无神?地抱着凳子,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喃喃念着“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修过灵术的。
宫明月斜倚在桌前,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狼狈逃窜。
眨眼间,整个学堂堆满断肢残骸,成了他的屠宰场。
重?樱坐在窗畔,大蛇咬下萧烈的的脑袋时,出于本能的逃生反应,她翻身跳出了窗户。
跟着她跳出窗户的,还有陈婉华。她抓住陈婉华,沿着长廊狂奔。
疯了疯了,宫明月这条蛇一定是疯了,不仅堂而皇之地进入凌云书院,还在书院里大开杀戒。
那条大黑蛇,是她画出来的。
大黑蛇现身的瞬间,她莫名觉得眼熟,想起自己无聊几笔勾勒出来的图案,赶紧将图纸拿出来。
如她所料,图上的大黑蛇不见了!
重?樱脑海里乱糟糟的,千头万绪缠在一起,不知从何理起。
除了重?樱,还有三名学子跑出了学堂,其中一人白衣翻飞,捂着胸口,“哇”地喷出一口血雾。
大黑蛇追了出来,吃了两人后,吐出骨头,黑影一晃,将他逼到角落。
它金色的竖瞳冷冰冰地注视着师千羽,口中鲜血滴答,眼神里?透出的杀意宛若有了实?质。
它不仅想杀了师千羽,还想将他千刀万剐。
一块石头砸上大蛇的脑袋,大蛇转头,满脸是血的萧芊芊抱着石头,崩溃地叫道:“师公子快跑!”
师千羽擦掉唇瓣血迹,神?情自若,手中多了两根峨眉刺,刺向大蛇的七寸。
大蛇咆哮着,口中喷出浑浊的毒液。师千羽飞身而起,躲开飞溅的毒液,扬袖一甩,其中一根峨眉刺化作厉光,刺向大黑蛇。
大黑蛇中了峨眉刺,速度丝毫不减,巨大的蛇尾朝着师千羽拍了下来。
师千羽因旧疾发作,动作凝滞起来,捂着心口后退。
那一瞬间,重?樱明白了什么?,丢开陈婉华的手,就地一滚,到了师千羽身前。
她将他往旁边一推,自己闭上眼睛迎上大黑蛇的尾巴。
呼呼的风声骤然停了下来。
那条尾巴僵在半空,半天没有动作。
冷锐的金色剑光从天而降,将大黑蛇劈成两半。大黑蛇变回一张纸,缓缓落在宫明月的脚下,纸上画的正是宫明月先前随手画出的法?阵。
大黑蛇消失的瞬间,幻象消失,学堂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那些死在大黑蛇口中的学子们,睁大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摸摸脸,又摸摸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看彼此。
大家还活着,好胳膊好腿的,脑袋完完整整地长在脖子上,地上没有血,也没有尸体,只有被打翻的墨汁,和被大家踩脏了的书。
众人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长舒一口气,手脚发软地瘫坐在地上。有胆小的,直接捂着脸哭起来。
宫明月将掠影剑推回腰间剑鞘。
重?樱迎着他凌厉的目光望去,弱弱启唇:“多谢师父手下留情。”
她没有猜错,刚才那大蛇的确是冲着师千羽而去的,其他学子受到的伤害是假的,大黑蛇想杀了师千羽是真的。
大黑蛇是宫明月幻化出来的,那杀意自然来自宫明月。
宫明月的杀意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重?樱在心底叹了口气。真正惹得这条蛇不痛快的不是师千羽,是她。师千羽不过是另一个“宫九”而已。
上回宫九血淋淋的例子还摆在眼前,重?樱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害得师千羽殒命黄泉,只好与师千羽拉开距离,伸手去拽宫明月的袖子,软软糯糯地唤:“师父。”
“危急关头,怎么连灵术都忘了使,反而用肉身去迎敌?”宫明月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想着那大蛇是我画的,又经师父的灵术点化,既是师父授意,必是不会伤害我的。”重?樱摇着他的袖子,乖乖地垂下脑袋认错,“下回不会了。”
师千羽低声咳了起来。他的面颊失了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一身白衣沾上脏污,黑一块,黄一块,再?无半点先前的风度翩翩。
他用拳头抵着唇,看着不远处的师徒二人互动,眸色微黯。
“有没有受伤?”宫明月问。
“没有。”重?樱摇头。
重?樱说完这句话,没有等到宫明月的回应,不由抬眸去看他脸色。
宫明月依旧冷着脸,目光扫向她身后,忽的,阴沉沉一笑:“今日的课到此为止,期待大家下回的表现。”
什么?!还有下回!趴在门口偷看的众学子,皆脸色大变。国师大人这种粗暴血腥的教学方式,吓得他们肝胆俱裂,再?来一次,真的没命回家见父母了。
宫明月抽回被重樱揪着的袖子,转身就走。重?樱赶紧追上他的脚步,急得直唤:“师父,师父。”
宫明月停下看她。
风拂过树梢,日光穿过树隙,映下斑驳的树影,重?樱踩着地上的树影,有些不安地问:“师父怎么会来凌云书院做夫子?”
“我来书院做夫子,樱樱不高兴吗?”
“我听闻凌云书院有历代灵女设下的护山大阵,师父、师父怎会轻易进来?”
“时间久了,什么?东西都会变得破旧,那护山大阵也是一样的。”
重?樱似懂非懂地点头。
“樱樱与那丞相家的师公子有些来往?”宫明月突然换了话题。
重?樱警觉:“只是同窗而已,上回幸得他出手相助,欠下一个人情。今日相救,是想将人情还了,此后两不相欠。”
“往后有什么?难处,同师父直说便是,不必去欠外人人情。”宫明月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约莫是那划清界限的“两不相欠”四个字甚得他心。
“师父说的是。上回情况紧急,关系着婉华的性命,来不及与师父商量。”
树隙漏下的光,落在重樱的面颊上,映出她晶莹无瑕的面容。有些日子不见,她脱去浑身稚气,如同那枝头日渐成熟的果子,经历雨露浇灌,透出撩人的香气。
宫明月眼底的光变得古怪起来,沉吟道:“历代灵女并非没有成婚的,那师公子风流俊秀,与其他人相比,的确是气质出众。你的生辰宴上,我原想给你挑一个合心意的夫婿,你若看中他……”
“师父不许胡说,我年纪还小,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眼前唯悉心求学而已,将来若能出人头地,也不用丢了师父和国师府的脸。”重?樱故作急得直跺脚,一副又气又恼的神?情,像极了被踩中尾巴的猫。
她狠了狠心,指天发誓:“师父若不信,我以灵女之名起誓,今生今世,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否则,就罚我不得好死!”
她的誓言说的又快又毒,宫明月想阻止时,已然来不及。
看着宫明月吃瘪的反应,重?樱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听话听音,她要听不出宫明月的话外之音,就是个傻的。
以灵女之名发下的重?誓,上达天听下达幽冥,如若违反,必遭反噬。她这句回答,不但堵死与师千羽的可能,也堵死了宫明月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满袖、云端、狗不理包子10瓶;鹅鹅鹅8瓶;小读者5瓶;小迷糊3瓶;吟游诗人妮娜、臭鱼烂虾也配上得厅堂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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