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被高大的身形挡着。
将武屿全部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吸血鬼蹲下身,血眸里噙着森森寒意:“别担心,你不会死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个针管,“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拜帕停顿了下,勾起了抹残忍的微笑,“祝你好运,研究员先生。”
药效发生的很快,武屿身体抽搐,他断断续续虚弱威胁:“拜帕……卫绾,她,她还,还,在我们,我们手里……”
毫无平常的凶狠,不过是瘫谁都能践踏一脚的烂泥,任由他发酸发臭。
拜帕站起身,看着他卑微的可怜模样:“这是我第一次给你注射,也是最后一次。”
只是为了让你体验一遍,她曾经遭遇过的痛苦。
武屿身体开始痉挛,口吐白沫,瞳孔涣散,嘴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像他解剖后留在小楼里的尸体身上的蛆来回蠕动。
房门口的阳光被堵的严丝合缝。
吸血鬼冷漠的眼神注视着这间阴暗无比的房间。
“你会永远活着这里。”
这句话像是个诅咒。
武屿身体抖了抖,是药物发作,也是被吓到。
拜帕说,不会让他死。
说,他会永远困在这里。
他还要日复一日经历宴会上的痛苦。
仅仅两天,武屿几近崩溃。
他在极度痛苦之中,竟然想起了卫绾——
想起她,反反复复经历了那么多次比他还要痛苦的研究,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像他这样带着剧烈的仇恨吗?
-
瑟兰古堡宛如末代王朝,处处透着死气,无论如何挽救,无论有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的努力,都无法扭转其即将衰败的现实。
卫绾早餐喝了杯牛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没见到吸血鬼。
也没见到吸血鬼奴仆。
她想了想,猜测吸血鬼应该是去了四楼。
去他四楼的画室。
去看看他口中小男孩追逐梦想成真的喜剧。
卫绾踩着软绵绵的地毯,犹如压在蓬松柔软的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着力点,每一步走的都很是虚浮。
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在给她某些暗示,迫使她放弃前行。
终于,她走到了四楼。
长长的走廊漆黑空旷,跟精神病院的长廊一般,一间又一间的病房伫立在两侧,坚硬的房门宛如潘多拉的魔盒,藏着的是她不愿面对的。
卫绾轻轻喊:“拜帕?”
没有人回应。
已经走到了这里,即便阴森恐怖,即便每扇门后面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卫绾依旧没有下楼。
为数不多的好奇心促使她,走到了第一扇门面前,
握住门把手,推开。
映入眼帘的,充满活力与生机,笑的纯粹又开心的画中少女。
是她。
卫绾环视一周。
都是她。
全部都是她。
浪漫的色调,洋溢着梦幻与憧憬。
她离开这间屋子,沿途一间又一间的打开房门。
色彩从明亮走向昏暗。
但无一例外。
所有的画,画的都是她。
她各种模样,各种姿势。
是吸血鬼心中的她,也是真真切切的她。
总之,都是她。
卫绾步伐越走越快。
每一间房门,推开,看到的是自己。
推开,又是她。
再推开,依旧是她。
到了最后一间房。
卫绾不自觉放慢脚步,轻轻推开。
这间画室像是刚刚置办。
还比较空荡,没什么多余的饰品。
正中央。
架子上的那副巨大的画。
少女躺在荆棘丛中,血珠沿着藤蔓滑落,在身下形成繁复诡丽纹路,红色与黑色碰撞交映,像封印,似诅咒,暗沉的色彩敲击着卫绾脆弱的神经,好像她真的进入了画里,被那些充满恶意的荆棘缠绕,刺的她鲜血淋漓,却无法挣脱。
她怔怔地盯着那副画。
看到了画中不显眼,极其微弱,但也不容忽视的亮光,映衬在她身上,竭力要将她拉出深渊。
卫绾耳边响起吸血鬼曾经讲过的故事。
——然后,小男孩就开了间画室,只画他想画的。
他又说过。
——每一百年清醒一次,待在四楼十天。
一千三百九十二岁。
他清醒的时间有多久,而所有的清醒的时候,都待在这几间画室。
看着他始终魂牵梦绕,无法放下的女孩。
用画笔一笔一划勾勒出他心中的女孩。
从朦胧轮廓到清晰五官,画笔浸着深深的爱意与眷恋,涂抹在画像的每一寸。
吸血鬼开了间画室。
只画他想画的。
而他所画的,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