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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完

也会等到那么?一个奇迹。

好过现在的苦苦煎熬。

男人从城堡里走了出来?,阳光之下,披着金色外衣,就像爆-炸之后的模样。

兰宇跟刘然下了车,挂上笑容:“老大,我们来?看你?了!”

谭以爻请他们进来?。

兰宇走到大厅的时候,还?忍不住会设想,花眠像只猫一样慵懒地窝在沙发里见到他们在懒洋洋地打个招呼,然后凑到谭以爻身边,睁着狐狸眼?听他们说话。

好像在人死了以后。

那些被忽视的记忆才愈发明了。

他们总觉得?大小姐娇蛮无理,但细想之下,她跟在谭以爻身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目光只注视着谭以爻,透着几分乖巧天真,而出口说话也大多和谭以爻有关。

——好像别人根本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兰宇抿了抿唇,端起冒着热气?茶水喝了口,烫到喉咙也不知道,他说:“老大……您出去走走吧?”

“大小姐也不希望您变成这个样子的。”

谭以爻正?在沏茶的动作停顿了下,氤氲水汽喷洒在他轮廓线条俊美的脸庞,柔化了僵硬而沉寂的表情,男人沙哑着嗓音拒绝:“不了。”

“我怕她醒来?时,我不在。”

刘然拧开一瓶酒,喝了口壮胆:“那如果大小姐醒不过来?,怎么?办?”

浓烈的酒香飘散开,让人有了几分微醺,却也让人更加清醒。

谭以爻说:“我等她。”

语气?很淡,淡的像白?开水一般没有味道,也也浓烈的像嘴里的老酒一般烧喉。

我等她。

一直等着她,直到我也陷入沉睡。

兰宇抹了把脸:“老大,大小姐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

谭以爻眼?球布满血丝,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在阳间?游荡,在烈日之下,不顾灼热的阳光,固执而倔强地等待着一个漂泊的灵魂归来?。

兰宇被谭以爻的样子吓到。

他从未见过谭以爻这副模样。

——这副被触碰到逆鳞的模样。

兰宇艰涩问:“老大,你?要不要……去找蔺孚川……”

他话没说完就被谭以爻冷声?打断:“出去!”

兰宇急了:“老大!”

“大小姐如果知道了,也不会想看到你?这种?自我折磨的样子的!”

刘然也在旁边劝他。

结果是。

两人都被赶了出来?。

后来?兰宇再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找谭以爻时,再也见不到那座如梦般虚幻的城堡。

更遑论,守卫城堡的骑士,与沉睡的公主。

像是因为他戳破了某个谎言泡沫,而化成虚无彻底消失。

……

谭以爻从森林之中采了漂亮的桔梗花装进透明的瓶子里。

摆放在窗边,风一吹,浸着淡淡的香气?,却有很快消散。

睡美人依旧沉睡不醒。

谭以爻从浴室出来?,躺在花眠身边,拥抱这具漂亮美丽却毫无生命力的娇躯,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手掌抚摸着她去海藻般柔软蓬松的发丝,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漆黑瞳孔之中所?有的哀思。

寂静而空荡的房间?。

似是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大小姐……”

随即又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静。

毫无回应。

谭以爻埋在她脖颈处,仿佛置身深渊,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几欲将他吞没湮灭。

他想起爆-炸之前。

花眠笑着说:“叫我亲爱的,好吗?”

他那时只想着拆炸-弹。

而现在,想要去弥补遗憾都没有机会。

谭以爻会想,花眠死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遗憾。

遗憾没有听到他再唤她“花眠”,遗憾没有听到他说那句“亲爱的”。

可有些遗憾,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而有些已经逝去的人。

在梦中也无法相见。

无法弥补的遗憾。

也从未能?在梦中重?现。

皎洁月色如泼墨般挥洒而下,笼罩在这片沉默森林,这座寂寥城堡,温柔又无情。

飞鸟掠过,似是被谁泣血般哀鸣惊到。

那般悲伤与无助,渗透进这片土地,沉入泥土,如老树错综复杂的根茎,杂乱而坚固,漫延到每一寸空白?地界。

……

花眠睁开眼?,身体散架般疼痛难受,但仔细一感受,又感受不到身体。

像是回到了刚刚出生的时候——

她以为她根本对自己的出生毫无印象,但却没想到竟然还?会回忆起来?。

也能?感受到那种?被期待的喜悦。

吹着柔和咸湿的海风,沉浸在温暖的海洋,水流包裹着她,每一滴都那么?的轻柔。

脑海中忽而听到某个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响起某个声?音。

“呼~终于修复好了!”

“就算你?不是人,那一个炸-弹炸开你?以为你?还?能?保留个完整的身体!?”

“还?想死而复生,做梦!”

花眠沉默着。

它暗中思索是自己太过凶残了吗?

是吓到她了?

它也沉默了会儿,又放缓语气?:“怎么?不说话?还?有哪里难受吗?”

花眠慢悠悠地啊了声?:“没有呢。”

它又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花眠懒洋洋地重?复:“没有呢。”

气?氛渐渐尴尬又沉默。

它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在怪我?”

花眠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哼唧。”

它没去理会这个问题。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去辩解的。

它是神?明,因为听到了他们的愿望,可以给他们一个惩罚罪犯的无限世界,也可以给那位在污浊世界也存着善念的夫妇一个孩子。

——尽管是个替代品。

但有些想法。

初衷是好的,未来?是不可知的。

没人能?想得?到,无限世界会被他们重?新创造出一个能?够自我操控的世界。

而不应该拥有思维想法的替代品却也拥有了自我意识。

它带着微妙的补偿心理问花眠:“那你?想回去吗?还?是想留在我身边?”

“我可以帮你?清理掉所?有的记忆,重?新开始。”

“至于谭以爻……”

“没了初始记忆的影响,你?也不会有那么?大的不安,也不会把谭以爻看的那么?重?……就,也许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也没有那么?离不开他。”

“只是因为受到了初始记忆的影响。”

花眠唔了声?。

脑海中出现谭以爻的身影,思绪像是无法聚拢,只能?想到那些碎片化的高大背影与冷戾眼?神?。

它继续说:“你?跟在我身边,会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你?知道的吧,神?明看的世界,跟人类看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它循循善诱的模样,就像花眠当时把U盘给了蔺孚川,让蔺孚川在小情小爱和成为救世主之间?选择。

花眠嗯了声?:“很有道理呢。”

“但我还?是想选择谭以爻。”

可能?正?是因为命运的奇妙,因为这些初始记忆,因为那些曾经的伤痛,所?以才刚巧遇到了一个谭以爻。

光球膨胀了些,:“人类的情感是很多变的。”

花眠:“嗯,我知道的。”

“可谭以爻不一样的。”

“好吧好吧。”

“那,再见了。”

“送你?一个小礼物。”

花眠没来?得?及问那个小礼物是什么?,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体像是初生的婴儿,毫无力气?,连翻身都困难。

她沉默了会儿。

——那个小礼物,不会是让她瘫痪吧。

她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

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也压下了心中因为要瘫痪的薄怒。

身边突然凹陷一块。

熟悉的气?味。

是谭以爻。

花眠闭着眼?,准备等会儿猛然睁眼?吓谭以爻一下。

失去了视觉,触觉极其敏感。

她能?感受到谭以爻抚摸了他的发丝,也能?感受到他落在她额头湿润又炙热的吻,也能?感受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而下。

也听到了他隐忍压抑却有无助的低吼。

“哎。”花眠睁开眼?,像露出个笑容去安抚他,但无论如何都没法笑出来?,要笑不笑的,“怎么?哭的这么?惨呢,谭以爻?”

谭以爻的身体僵了下,红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但却不敢接受。

喉咙发紧又沙哑嗓音,把那些悲痛都压了下去:“大小姐……”

花眠咕哝着嗯了声?,手还?是能?抬起来?的,她摸了摸谭以爻的脸:“不是梦哦。”

“别哭啦,谭以爻。”

谭以爻额头抵在他额头,语调的轻颤漫延到身体,不停地重?复呢喃:“大小姐……”

“嗯。”花眠搂着他,亲吻了他的唇瓣,“我回来?了,谭以爻。”

“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谭以爻头一次这么?汹涌而有激烈的回应,像是要将她吞没,融为一体,永远紧密而有亲切的相连。

他又静静地盯着她,那张刻在记忆深处的面容忽然就活了过来?,在他荒芜死寂的心田撒下了一把种?子,以极快的速度盛开出一片令人迷醉的花海。

谭以爻轻轻说:“花眠。”

嘶哑磨人的嗓音,浸着缠绵的情意,与无尽的思念。

花眠愣了下,狐狸眼?微弯:“嗯,我在。”

也许是身体刚恢复的原因,她打了个哈欠,疲惫渐渐袭来?,却仍睁着眼?看谭以爻。

“不要担心,我不会离开的。”

谭以爻低垂眼?帘:“是吗?”

花眠嗯了声?:“是啊,不会再走啦。”

她渐渐支撑不住眼?皮,又打了个哈欠,渐渐闭上眼?睛。

窗边的桔梗花开的正?盛,迎着暧昧的月色,随风摇曳。

花眠再次醒来?时,入目的依旧是谭以爻俊美但却有着憔悴的脸庞。

——他一夜未睡。

花眠捏了捏他的脸:“干嘛啊,我都说了没事?的。”

谭以爻握住她略显凉意的柔软手指,一颗飘荡的心落回实处,哑着嗓音:“饿了吗?”

花眠哄他睡觉:“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我不困。”

谭以爻不是不困,只是害怕闭上眼?,再睁开眼?,又会面对一个惨淡现实。

而他走过了不知是美梦还?是噩梦的童话世界,见到了扔在沉睡不醒的睡美人。

花眠见他下床,她也跟着要下床,结果腿一软,如果不是谭以爻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她就直接趴在地上了。

啊,真是个美好的小礼物呢。

谭以爻扶着她,看着她茫然又无助的眼?神?,揉了下她的头发安抚她:“你?睡太久了,很多身体机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花眠呀了声?:“那我现在是个小婴儿吗?重?新学习走路?吃饭?”

她伸手搂住谭以爻:“那我可以要一个抱抱吗?”

谭以爻翘起唇角,抱起她。

城堡里的死气?沉沉一扫而空,注入了数不清的活力与生机。

暖阳升起,洒下金色光芒。

像是谁在迎接了新生。

后来?,花眠才知道那个礼物是什么?。

谭以爻等她了好久好久。

等了一个人类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虚无地度过了一个人类的人生。

只为了一个未知等待。

也等到了神?明问他是想要选择死亡,还?是想要选择永生去继续等待。

而谭以爻选择了后者。

——他曾经对大小姐承诺过,他会一直在。

那么?便会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不论结果如何。

花眠窝在谭以爻的怀里,手指勾画着他的喉结:“你?会不会觉得?,其实死亡也会是解脱啊?”

谭以爻喉结滚动,肌肉结实的手臂搂着她:“抱憾而亡吗?”

“那怎么?可能?会是解脱。”

花眠手上动作很不安分,没一会儿就落在他锁骨以下,媚眼?如丝:“啊,那你?不会害怕,如果我醒过来?以后,我又喜欢了别人吗,谭以爻?”

谭以爻握住她不老实的手,沉声?说:“不怕。”

“哎,如果我真的喜欢了别人呢?”大小姐娇滴滴地问。

“我一直会在您身边。”

“只要您需要我。”

花眠哇了一声?,被谭以爻又握紧她另一只打撒他深情的勾起他下流想法的手,他问:“手恢复的怎么?样呢?”

“挺好的啊。”大小姐凑近他,“能?够握起来?哦。”

谭以爻耳根烧了起来?:“大小姐……”

花眠:“嗯嗯?”

谭以爻眸色渐深,嗓音低哑又富含磁性:“您别玩了。”

花眠狐狸眼?浸着失望,停下动作:“那好吧。”

谭以爻:“……”

花眠见他脸色发黑,无辜眨眼?:“是你?让我停下来?的嘛。”

“想要就大声?说出来?哦。”

她仰头,两人凑的很近,鼻尖抵在一起,诱惑他:“想不想要?”

“嗯?想不想?”

谭以爻忍耐了会儿,漆黑的瞳孔仿佛浸了层水润雾气?,他吻上大小姐的唇瓣:“想。”

花眠啊了一声?,挪开一些,任性道:“就不给你?,略略略。”

谭以爻:“……”

处在想要揍熊孩子的边缘。

他下床正?要去浴室时,又被花眠从身后抱住:“好哥哥,你?就不会求求我吗?”

谭以爻额前冒着热汗,喉结滚动,“大小姐……”

“嗯?”

他似乎在酝酿情绪,在最浓烈的时候,深情呼唤:“花眠……”

“叫亲爱的。”

本来?以为谭以爻会害羞,转移话题,没想到男人转身贴在她耳边轻轻唤了声?。

仿佛又电流钻进来?,最终落在心口,酥酥麻麻的,含着幸福。

后来?。

谭以爻问她:“那如果我喜欢了其他人,你?怎么?办?”

花眠肯定:“你?不会的。”

谭以爻:“万一呢?”

花眠认真思考了会儿,然后让谭以爻去睡了地板。

谭以爻后半夜的时候,又爬上了床,搂着还?没睡着的花眠。

心说,是啊,我不会。

我不会喜欢别人。

因为。

你?是我荒芜世界的唯一存在。

——END——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月儿弯弯10瓶灌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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