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淮风哼笑一声在她身边坐下,“你觉得江孟春会如何报复我们?”
乔荞说:“什么你们我们,是你,关我屁事呢。”
月淮风说:“柳至是江孟春一早就安排在江知行身边的卧底,他二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道侣其实并不重要。杀柳至不仅是为了替江知行铲除异己,也是为了给江孟春一个合适的借口报复,你觉得他们之间有几分真情?柳至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辩解?因为他预料到没人来救他。”
“我杀了江孟春的道侣,她自然要以牙还牙,杀掉我的道侣。而你又是江知行的女儿,她的继妹,杀你比杀我刚能激怒江知行。仙门中人做事,总喜欢冠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然将来若遇人讨伐,也能把自己摆在受害者、可怜人的身份博取同情。”
“所以。”月淮风总结:“父女反目残杀的关键就在这里。江孟春杀你,是因为我杀了柳至,你又是从小与她不合的妹妹,她甚至可以说是你母亲曾害死过她的母亲,她心中有恨。若你死了,江知行虽然无法用赤心缓解诅咒疼痛,却仍旧可用江孟春残害胞妹为由,大义灭亲,收服赤鹞营的势力。”
“皆时我们离开,江孟春找不到人出气,仇恨渐渐发酵,等到我们大婚之日,江孟春再也沉不住气,必然会有所动作。”
一桩桩一件件紧密相扣,乔荞闻言目瞪狗呆,手一松,月饼咕溜溜掉在了地上——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一把抓住月淮风的袖子:“能不能今晚就走!”
月淮风笑弯了眼:“害怕了?”
乔荞朝他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废话!你自己干的缺德事,连累我我都没说你,你还在这得意上了!”
她快速爬起来把被褥枕头卷巴卷巴丢给月淮风,“赶紧装起来,我们今晚就走!”
月淮风被砸个满怀,头脸埋在被子里,声音也闷在黑暗中:“我当然不会让你有事。”
乔荞压根没听见,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天也差不多完全黑了。关上大门,月淮风回头看了一眼。等到下次回来,这里到处都会披挂上鲜艳的红绸彩缎,窗户贴上喜字,红烛摇曳,灯影婆娑。
说不上为什么,他竟隐隐有些期待。
缩在月淮风怀里,被他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和飞快倒退的景色。
群山像暗夜中蛰伏的野兽,山间星星点点的烛光似莹莹跳跃的鬼火,又似无数双窥伺的眼,渐渐都在身后远去。
寒风割面,借稀薄星光赶路,两刻钟后已经彻底远离了昆吾门的地界。在半空俯瞰,这周围竟没有一处城镇村落,昆吾门就像茫茫林海中的一座避世孤岛。
夜晚温度奇低,高处不胜寒,乔荞在月淮风怀里已经成了一块冻肉,啰啰嗦嗦喊冷。
他急急忙忙降落,抱着人停在半山一处山洞前,一道掌风击出,洞中藏匿的蛇鼠慌忙逃窜。
进洞,拳头大的火苗在前面开路,月淮风转入避风处,一只手环住她,一只手将被褥自墟鼎中取出铺在地上,抱着人坐上去,把两个人都严严实实裹在里面。
她眼睛紧闭着,睫毛上的霜花化掉,泪珠儿一样晶莹挂着,小脸在火光映照下暖白。他垂眼看了会儿,将她整个人都按进炙热的胸膛内。
好半晌终于暖热,甚至有愈来愈烫的趋势,月淮风把人揪出来一看,她双颊绯红,呼吸灼热,额上渗出层层细密汗珠。
“乔荞,乔荞!”月淮风叫不醒,摸到她手腕一探,遭了,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