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吗?”他抬起手,指腹拭去她下颌已经干涸的水渍,“总得付出点什么来交换,不是吗?”
秦晚吟忽地笑了,一声声笑得连胸腔都在发颤。
笑够了,缓缓将身子靠过去,仿佛一对依偎的恋人似的,手臂搭在他肩上,轻声说着甜言蜜语:“我的好阿朝,你当真以为皇姐不知道吗?你那些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父皇多少子女啊,怎的如今活到现在的,就我们三个?”她伸出食指,不疾不徐地描绘着他的轮廓,活像个勾引人的狐狸精,“你登基那年,他们有的发生意外、有的患上疾病、也有的服毒自缢,阿朝啊,怎么好的不学,偏偏要学秦二世呢?”
作乱的手陡然被人握住,翻转过来,吻了吻她的手腕,“皇姐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他从容不迫地与其对视,似乎心里打定了她并无证据。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秦晚吟圈着他的脖子,将身体贴得更近了些,“证据,你会告诉我的。对吗,阿朝。”
一抹极尽妩媚的笑容在嘴角绽放,似那黄泉路上盛开的曼珠沙华一般,明知它将引领自己走向无间地狱,却仍是忍不住被它的美丽所吸引。
这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心甘情愿地撞上南墙,跳入火海。
秦朝便是其中之一。
气氛短暂静谧了刹那,他遽然抱起那攀附自己的曼妙身段,在她得逞的笑容里一言不发地朝卧榻走去。
晚风猎猎,遥夜沉沉。
人间一切爱与恨,都将归寂在欢愉与尘土里。来年春风一吹,便会散得河落海干,水尽鹅飞。
*
今早,秦晚吟一如既往为他梳头戴冠。
秦朝透过铜镜,侧眸看向她脖颈处的红痕,笑意在眸底弥漫。那是衣领也盖不住的地方,也是作为自己坦白秘密的交换。
“我去上朝了。”他站起身来,又道:“昨夜我说的那些,皇姐可以告知任何人,我绝不会生气。”
说罢,旋即迈开步子,离开了仪凤阁。
看着背影消失在门口,她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什么可以告知任何人,什么不会生气,他分明是知晓,即使自己告知了朝中大臣,也不会有人敢肆意张扬,更不会有人敢拿着这份不知真假的口述,来定他的罪。
昨夜,秦朝一边同自己欢好,一边将他登基之后如何杀害先帝子女的细节,在她耳边一五一十地告知。
这是一份风格迥异的口述。
可她纵使知晓了这些,也依然无法威胁到他。一是因为自己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二是因为,秦朝的背后有一个能让他稳坐皇位的势力。
从先帝唯一冷眼相待的皇子,到太子,再到无竞争对手的顺利登基,最后到如今残忍暴虐却无臣敢言,这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他背后那个势力——
冠军侯,及其独子。
历朝历代,向来都是兵在谁手里,权力就在谁手里。因此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城里,冠军侯魏萧然便拥有绝对的权力。
仔细想想,好像是从七年前开始的。
那时候的魏萧然还只是一个杂号将军,可某一日,突然就在西北战场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先帝大喜,封他为冠军侯,取功冠全军之意,可想而知他当时在军中的地位。
之后,便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彼时的朝堂因皇子众多,大臣们便分成了多派,可党派再多也没有支持秦朝的。偏偏就在魏萧然获得绝对的权力之后,他选择支持这个唯一不受宠的皇子。
十四岁的秦朝,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声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仅用了两年时间便成功被立为了太子。
这么多年来,秦晚吟始终没想明白,到底是何原因让魏萧然选择了他。
正想得出神,拒霜忽然来报:“殿下,椿阳公主在门外想见您。”
她又想做什么?秦晚吟顿时有些不耐,却仍是允了她进来。
椿阳走进来时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不似昨日那般嚣张狂傲,她开门见山道:“我有话想同你说,你这里不方便,出去走走吗?”
为何不方便,不用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于是秦晚吟便未带任何一名宫人,随她穿过重重宫阙,一起到达了城墙上。
冷风将不远处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看着椿阳头上的金步摇晃啊晃,她再次不耐地蹙起眉间,“想说什么赶紧说吧,我今日没心情陪你胡闹。”
“秦晚吟...”寒风在椿阳眸中卷起一片冰雪,她沉声道:“你还记得景淮吗?”
眼前那张脸登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