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被人这么抱着总觉得有些别扭,可姜瑜怕她一动会惊醒晏迟寒,再三取舍还是先按兵不动保证安全度过这一夜吧。
帐子隔开了外头的灯光,夜也愈发显得寂静无声,榻上二人睡容宁静,莫名的和谐,直到……外头一侧的人忽然睁开眸子。
本该沉睡中的人,此刻的目光却是清醒而又锐利,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睡着过。
晏迟寒转眸看着身边的人,呼吸和缓轻浅,嘴角轻轻抿着,其实睡得并不是特别放松。大概是他的缘故,他心里很清楚。
姜瑜在防备他,哪怕是睡着了无意识也在防备。
“阿瑜……”
晏迟寒抬起手正想碰一碰姜瑜的脸,床外却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手下一顿,柔软下来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晏总。”床榻外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语调低沉粗哑,透着神秘。
晏迟寒轻嗯一声动作轻缓地起身,帐子拉开的一瞬间他便下了榻,而后又迅速地将帐子拉回。床榻里头的景象,半分也没有泄.出去。
“以后不要叫我晏总了,跟着这里的人喊,凡事小心为上。”
黑衣蒙面人点点头,很快改口:“陛下,既然我们已经同姜小姐接触上,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
晏迟寒回头瞥了眼遮得严严实实的床榻,而后才沉声回道:“就算同她说我们也一起穿过来也无济于事,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回到现代,她现在这样有我护着她,反倒安全。”
这话虽也确实是晏迟寒心底的想法,可实际上他还是存了私心的。现代的时候他同姜瑜算是青梅竹马,可因着家庭原因他早早地搬了家,多年后重逢却是相顾无言。
不,也不算是相顾无言,而是姜瑜单方面的沉默。在她的眼里,晏迟寒只看见了陌生与疏离,少时的亲密无间终究是被时间与距离渐渐抹消。
这一次意外穿越,晏迟寒只能庆幸自己能陪着她,护着她。
起初,他也确实想要直接开口喊出一声“阿瑜”,可当他以另一个人的面孔面对她时,他才发觉分别的这么些年,小阿瑜似乎变得更有趣了。
他还从未见过她这一面——装得柔柔弱弱的,小白兔一般的面容,双眸却是晶亮又精亮,不知藏了什么心思。
她既是想演一出戏,那他陪着一起又何妨,或许……他可以再次走回到她的身边。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面容未变,而他却是换了一张面皮。
晏迟寒想到那日姜瑜说他长得好看,他可真不知是哭还是笑。
“你这几日暗查如何了?”晏迟寒回过神,抬眸看着对面。
黑衣蒙面人闻言立时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晏迟寒才开口回道:“大褚原来的皇帝并不得人心,不过好在手段狠硬,朝野上下无人敢多说什么。这次出意外是因为他并不会水,而本要来救他的漪妃却也突然出了意外,这才导致两人都命丧水中。”
册子上大都是各部运作现状,晏迟寒粗略地看了眼,启唇:“漪妃会水而阿瑜不会,这皇帝不会水,而我会,也是凑巧。”
那日刚穿越过来,晏迟寒便认出姜瑜,当时他本想直接带姜瑜离开,可身边一位太监却将他拦下。也就是那时开始他才明白,如今情况不比现代,他须得小心行事。
此后几天他都在熟悉自己的身份与周围情况,以及与他平日生活最为紧密的何康安和元英,还有大褚国如今的国情等等诸如此类。
他虽是一国皇帝,可若是被人发现这皇帝的躯壳里已换了一个灵魂,那必定引起轩然大波。他自己如何无所谓,可这宫中还有一个姜瑜,他已经要护住。
“朝中的事我这几日已经熟悉得差不多,接下来你查一查阿瑜身边的那个丫鬟。”
黑衣蒙面人有些奇怪:“查她做什么?”
“直觉。”晏迟寒眯着眸子,似乎想起什么,“阿瑜并不信任她,我能看得出来。”
闻言,黑衣蒙面人也不再多问,干脆利落地点点头:“是,明天我就去查。”
“嗯,你也小心。”
*
姜瑜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头有她还有那个邻家哥哥,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邻家哥哥在一旁看书,而比他小了五岁的她还蹲在地上玩沙子与积木。
“十七,十七?”袖绿站在床头边,双眉紧皱着不大客气地直接上手推了推床榻上的人。
身子一动,姜瑜便倏地清醒过来,一看到面前的人甚至还有片刻的恍惚。
“你怎么在这里?”
袖绿收回手,神色稍微收敛了一点,低声道:“你才搬进乾阳宫一日怎么就如此大胆了?这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起来。”
姜瑜一愣,忙坐起身朝外头看去,道:“陛下呢?”
“陛下?自然是在勤政殿处理政务。”袖绿撇撇嘴,“他特意吩咐我们不要惊醒你,你倒是不客气还真是不叫不醒。”
听到晏迟寒不在,姜瑜便松了口气,也无所谓袖绿后面奇奇怪怪的语气。
“你是有事吗?”
既然晏迟寒吩咐过不要吵醒她,那袖绿现在是在做什么,除非是有事想说。果然,她一问,袖绿便回道:“当然有事。”
“什么事?”姜瑜慢悠悠地下床。
“惠乐宫那位娘娘递了个帖子过来,说是要请你一道喝茶。”袖绿跟在后头说道,颇有看好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