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鼓鼓囊囊的触感让宋师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条件反射。
妙慧趁此机会低声在宋师耳边说了句话,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往后一退,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屋里传来极有规律的木鱼敲击声。
宋书见他久久没有动静,转过头来看,宋师已经将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见他转头便笑了笑。
宋书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收了回去。
这间厢房不小,里间和外屋隔了一道珠帘,两人掀帘进去,只见供台上摆着一尊金身佛祖像,身前的香炉上插着几根快要燃尽的香柱。
一人穿着宽大的僧袍,满头青丝盘起,清瘦的背影挺直而寂静,他跪在佛前的蒲团上,一手执佛珠,一手敲木鱼。
听见珠帘脆响,“他”顿下手里动作,微微侧目,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传闻中手眼通天、神通广大的无悯大师,是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人。
宋师与宋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她浅浅行了一礼,无悯大师放下木鱼,起身还礼:“两位施主,请坐。”
无悯大师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在浅淡的茶香味里落座,伸手把两个杯子推到两人面前,一举一动都慢条斯理:“施主请喝茶。”
宋书的脸色从下车以来就不太好看,此时瞥了一眼那杯茶,颔首表示谢意,却并不动作。
自从那一次身中媚药差点发生了意外之后,宋师发现他好像是对别人递过来的茶杯有了阴影,隐隐约约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人泡的茶。
当然,他也没有碰这杯茶。
他师父要他来找无悯,却并没有告诉他其他任何事,比如“无悯究竟可不可信”。
她为什么会知道宋师今日要来这里?
两杯茶都没有人动,无悯大师却并不在意,冲两人微微一笑。
宋师问:“听妙慧小师父说,方丈早就知道我要来?”
话音落下不久,宋师突然察觉到肩头一沉。
刚刚还坐在他身边好好的宋书,脸色苍白地闭上了眼,倒在了他身边,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两片阴影,一种病态的美感直面冲击而来。
宋师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扶住宋书的腰,肩头的人不安地动了动,头颅下垂,顺着他的肩膀滑落到了他怀里。
还有呼吸。
宋师身体紧绷起来:“……方丈这是何意?”
屋里只有三个人,他没有动手。而宋书倒下去时无悯也眼睁睁地看着,脸色却没有一点变化,说明她早就料到了这件事。
但问题是,不论是宋书还是他,都没有接触方丈或者任何她递过来的东西,她是怎么做到宋师依旧清醒的情况下让宋书昏睡过去的?
这样想着,宋师捏了捏掌心里那只小巧的锦囊。
……他好像明白了。
无悯放下佛珠敛起衣袖,起身将两个杯子里的茶水都倒进了旁边窗台上的盆栽里,淡淡道:“防备心倒是挺重。”
“不必担心,我只是让这小家伙好好睡一觉,他要问的问题我会单独回答。你要问的问题——难道想让他听见吗?”
她转过身看向宋师,神色淡漠自如道:“我这两杯茶,本就不是给你们喝的,闻闻就罢。”
宋师诧异:是茶香?
无悯把杯子放回去,捻起佛珠,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指了指他掩在衣袖底下的手:“我让我那弟子给你的东西,是解药。这香是我独门研制,没有解药,你也得睡过去。”
宋师沉默两秒,有些僵硬地将怀里的人放好,没找到可以垫着的东西,迟疑许久,还是让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您知道我要来找您?”
“算到的,”无悯背对着他,在佛祖面前再次插上三根燃香,“是你师父让你来的吧?”
她捻着佛珠转过身,坐在了蒲团上,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面无表情道:“看样子是确实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