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莫默正窝在位置上翻手机,方琳坐在旁边涂指甲油玩儿。
老实说方琳这人挺有意思的。
是个戏精,还是个老油条,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付,没事喜欢找莫默玩儿。
莫默也不拒绝,因为这女人嘴里特别多瓜,虽然大部分听说过。
但如果遇到那些没听过的就赚到了不是。
“哟,默默宝贝儿,给我说说,”方琳看到周玥,眉眼弯弯地,“你这位同事是什么来头?”
莫默眼皮一掀,看到的是周玥在与音乐指导说话。
态度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不过不是金主。”
莫默歪了歪脑袋:“怎么说?”
“要是金主,现在眼睛就——在天上了,”方琳翻了个白眼做演示,继续道,“但也奇怪,你这同事明明跟个不谙世事的小白鹿似地,有点灵气可还不够格,能拿到那资源……”
顿了顿,方琳慢条斯理地道:“该不会是什么熟人吧。”
“说不定呢?”莫默说,“而且这样也不是不好,又没让她去演《光阴》,唱个主题曲而已,她声音条件还可以。”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方琳瞪了她一眼,“哎呀,你明明这么聪明怎么还总当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莫默:“……”
跟着做了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唱不唱得了总有办法,多练练就行,但有些事情不行,”方琳说,“拿了一份蛋糕有时候就是抢了一份蛋糕,让你这同事最近小心吧。”
……
莫默会让周玥小心吗?
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机会。
周玥事情多,既要忙比赛,又得操心《光阴》的主题曲录音,大制作的主题曲要求不会轻松,而她本身的经验也不足以短时间内完成这些。
如果以前是主动去录音棚,那么这会儿就是被迫,说忙到飞起也不为过。
带着“原来这就是社畜吗”的想法,莫默又捧着手机看了段时间的瓜。
很快迎来第二场录制。
流程仍如上一场一样,不过莫默这次的排序更靠前。
在第三。
这一场,没有像方琳这样的选手开局就能让人眼前一亮,前两位的表演都不如人意,也许是因为选取限制以及改编的时间,很多人并没能在这一场做好,只能算马马虎虎,最多只拿到了一个绿灯。
乐评人也有感觉,在下边儿讨论这个事:“选曲限制这种玩法确实考验技巧。”
“对新人来说还是有点难度。”
“不过刚才那个也还可以啊其实。”
“那个哪里叫还行?后面那段高音差了点。”
黎决……
黎决觉得都是菜,菜到根本不想评价。
——这厮在旁边听着都懒得说话,分分钟觉得自己能睡过去。
直到悠长的二胡声从前奏中钻出。
黎决睁开眼,看向台上。
台上只有个朦胧的人影,导师席那儿的霍斯维听到前奏,目露惊讶:“《浮梦》?”
身着旗袍的女人站在麦架前,她化了比上一次录制时要浓的妆,神色寡淡,却红唇似火。
像极了这首充斥着割裂感的歌。
于注视中,她垂着眼眸,缓缓开口。
像被蝴蝶吸引着,坠入轻纱般的梦中。
神态散漫的歌手将每个字都咬得很轻,但整个感觉却不飘。
——婉转而富有质感,精致得如艺术品。
这好像不是一首歌,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那是一个沉浸在梦中的人,她仿佛能看清梦的真相,仿佛又不能,在这种矛盾中只有歌声能表达心中的真意。
她仅剩一场大梦。
于是歌声缱绻温柔,含着浓烈的情意,如酒醇厚。
她希望长久地醉下去,但却不行。
现实像被击碎的玻璃,也像末尾,一瞬终止。
——这是一场梦,如果不愿醒来又偏偏需要清醒,那不如戛然而止,让最后的韵味不至于缓慢至消失无踪。
莫默捏着话筒的手缓缓垂下。
有一瞬的安静。
而后又如梦初醒的人开始鼓掌。
“太会唱了吧,上次唱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像是《雨天》那个,靠,那时候感觉还不是很强烈,这个特征就明显了。”
“早就想说了,《雨天》那个版本上次不就是被她拉回来的吗。”
“这个演唱绝了。”
有讨论在耳边炸开,黎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几乎完全沉浸在了“梦”里。
之前在录音棚是听过几次,但到了真正的现场,尤其是当她将自己变成“浮梦”的一部分时,这一切好像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黎决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评价似乎还是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