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依旧站在辕门外。
段绪看着十几个药炉子在熬药。
远处兵士如一杆杆标枪般,站在一大块场地上。
这里是阵前。
再往前则是两军对垒的战场,隔着高高的木栏,木栏上挂着免战牌。
主帅生死不知的时候,高挂免战牌是休战。
梅若雪努力的去了解这个世界,哪怕是一些细节都没有放过,在方阵之中,有至少七八个士兵会在地上蹭脚,他们的脸上是饱经风霜后,干燥的黑红色。
穿着铠甲的人也各不相同,最前面是战马,战马身上披着甲。
最后的士兵则穿着短衫宽裤,裤腿用绑腿一直绑到小腿上、膝盖下。
他们的衣服很久了,在前面正中心的位置绣着苍劲有力的一个‘苏’字。
头上都带着铁盔,区别是最前面的将士铁盔上带着一簇红缨,后面的则就是铁盔。
这里的兵士有旧疾冻疮,这个天气发作起来是很难捱的。
并且等级分明,战马不多,比例都不到三分之一。
粮饷不足,吃不吃得饱现在看不出,穿不暖。
梅若雪抬头望天,这就是为国奋战的戍边将士啊!
突然,马蹄声传来,梅若雪循声望过去,最醒目的就是张魁了,半截黑铁塔一般的人正单手提着一个人飞奔而来。
梅若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的针囊。
张魁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手腕一番那提着的人就到了他怀里,甩开大步走向梅若雪:“夫人,属下把受伤的带回来了,后面两个只是脱力昏过去了。”
梅若雪急忙迎了过去,看到是追云的时候,手微微颤抖:“快送到暖和点儿的地方。”
“是。”张魁抱着追云到了一处帐房内,把人放在铺上,立刻退到一旁。
梅若雪给追云检查伤势,身上血迹斑斑,她只能摸出来刀割开衣衫寻找伤口。
“大小姐,你救了我。”追云苏醒过来,费劲的从胸前掏出来一个包袱,包袱上染了血。
梅若雪接过来放在一边:“别说话,我看看伤势如何。”
追云闭上了眼睛,梅若雪让张魁拿刀伤药过来,仔细检查之后松了口气,追云后背中箭,但没有伤到要害,肩头中箭,在肩头擦过,皮肉掉了一块,幸好箭上无毒。
再就是胸前,心脏的位置那箭伤很浅,纵然如此也是流血最多的地方。
梅若雪从追云的伤势上判断,程子良和袭月的状况应该好很多,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清理伤口,上药,再包扎。
完成后,梅若雪给追云诊脉,断定只是累坏了,心里大安。
起身踢到了地方的布包,弯腰捡起来打开,里面是一双破烂的鞋,鞋上染了血,但能看得到自己那丑出天际的针脚,还有两块虎皮。
回头看看追云,梅若雪把东西包好放在追云的床边,轻声:“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放心吧,都安全了。”
追云没有回应,但眉头缓缓松弛下来了。
梅若雪出门,让兵士打来一盆冷水,用冷水洗脸让整个人都提起精神来,这才叫上段绪进了大帐。
苏易安的伤都在上身,衣服被褪下后,段绪打下手,梅若雪动刀。
人昏迷不醒,根本就没办法服下麻药,只能在动刀的时候随时洒麻药,尽量减少苏易安的痛苦。
旁边放着一盆烈酒,里面有各种道具和大小不一的镊子,旁边还有一盆炭火,火红的炭火中放着一个三角烙铁。
梅若雪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这红红的烙铁是外伤必须要用的工具之一。
“开始了。”梅若雪说,说给段绪听,也说给自己听。
捏着薄薄的手术刀从苏易安肩膀伤口处下刀,轻轻的割开最外层皮肉,沉声:“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