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刚一发出,就有了回复,像是那端的人一直盯着手机。
好的,我在家等你。【笑脸】
清远看了一会,才摁灭了手机,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的面容,清远第一次有了怀疑,他真的......能安抚的了贺楼明吗?
房中黑色钢琴上白皙手指灵活,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从他指间传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室内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发梢末端,缓缓地倾泻在他漂亮的眉眼上,漆黑的眸子有了笑意,像是夜空中点缀的繁星。
一曲终了,傅允痕抬头看着一旁的人,“好听吗?”
他神采飞扬,笑容干净明媚,与聊天记录里那满身哀求的人相去甚远,像是剥离了所有不堪的情绪,被人娇惯着宠爱,无忧亦无虑。
清远指间微微颤了一下,这不是傅允痕的笑容,这是......这个世上已经死去的贺楼明的笑容。
傅允痕神色自然的走过来亲了亲他,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走到餐桌前,煎好的牛排还冒着丝丝的热气,桌上蜡烛烛蕊散着余热,分明是昏黄的暖色,此时却看起来有些刺目。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清远,紫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滑过透明的高脚杯,像是一朵艳丽高傲的花被生生地揉碎,傅允痕慢慢抿了一口,淡色的唇色被浸染,他轻轻地亲着清远唇角,带着些小心翼翼地意味,“清远......”
尾调拖得很长,唯恐他拒绝。
清远闭了闭眼,压下心中不断翻腾的情绪,轻轻推开他哑声道,“傅允痕,贺楼明......”
“那天晚上是我不好。”肩膀传来的力道让傅允痕唇微微发颤,烛火倒映在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浓稠的哀求,他慢慢地靠上清远的胸膛,抓着他袖子的手指有些发颤,“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他声音低下,一字一句地开口,嗓音干涩仿佛是在强忍着什么,“是我太不懂事了,我日后不会再闹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清远指间颤了颤,他在被人当做替身之后还说是自己的不懂事。
他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抛弃的所有的自尊,慢慢地弯下骄傲的脊骨,去学着那个‘贺楼明’的样子去讨好他,只求他们能够继续。
可是......哪有相恋的人这样卑微啊?
爱情应该是平等的、相互的,而不是靠一个人一味的退后来维持。
这片灵魂一味的退让隐忍,这种求来的感情真的能安抚的了他吗?
清远慢慢地将他头抬起来,那双眼尾上挑,凌厉眼形的凤目此时像是被浸在水中,自眼尾氤氲出一道湿痕,却生生被人忍住,只等着最后的审判。
有烛火爆开的轻微声音此时却清晰地入耳,长久的沉默让傅允痕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他敛着呼吸去亲清远,薄唇微凉又在微微的颤抖,“我们别分手好不好?”
在这一瞬间,清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指尖动了动,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像是要把他搂在怀中,又像是再一次的想把他推开。
他心里也是乱地厉害,如果答应傅允痕,他会认为是那个贺楼明的缘故,如果不答应,会怎样连清远都不清楚。
清远最终还是推开了他,看着一瞬间睫毛被泪水浸的冰冷黏湿的人,压着嗓音低声道,“傅允痕,你让我再想想......”
再想想如何才能安抚好,如何才能走出这个局。
傅允痕望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清远还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可以变得这么快,就只是因为他说了几句贺楼明的不好,他便不愿意了。
傅允痕慢慢地仰着头,眼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他轻轻地闭上了眼,像是终于接受了一切,攥紧的指尖又松开,着一身白,在这蝉鸣声的夏夜里,走出了这个居住了几个月的房间。
清远看着他萧瑟寂寥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面前,他像是要去追,但最终只是看着他渐行渐远。
窗外是万家灯火,远处是高楼林立,隐约有喧嚣传来,最后又归于沉寂。
月朗星疏,斑驳树影,虫鸣低语,一切是照旧,一切却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