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仆婢多了几个,但都懒懒的或站或坐,磨牙聊天,简直像院子里没有主人一般。远处隐约响起唢呐凄凉的声音,绵延不绝,直直传进屋中人的耳朵。
屋子的门第一次打开了,一道碧色身影缓缓走出,站在廊下,辨认着远处的声音。裴烟飞到廊下停住,努力眨了眨眼,院子内的景物忽然可以看清了。
碧色衣衫的人侧对着裴烟站的笔直,身形挺拔高挑,却消瘦的明显,几乎难以承受精巧的鲛纱。小腹处微微隆起,她怀孕了。
裴烟在别院等的这些日子,等得就是这个被金屋藏起来的“娇”。
廊下那女子辨别声音后,对着身旁仆妇道:“外面是什么人没了,丧仪如此隆重?”
说话间那人转身过来,让裴烟看清了她的容貌,几乎震惊的抓不住屋檐——少妇虽然妆容精致娇弱,可眉目间英气犹在,分明是年纪轻轻身在高位的花海女。
裴烟第一感觉是荒谬,可紧接着是前日种种征兆,处处有迹可循。仆妇对花海女爱答不理,待她又问了一遍,方才爱答不理道:“今日是花将军的头七,少爷和花将军亲厚,亲自前去主持,今晚是不会回来的。”
她忍不住感慨道:“花将军年少有为,偏偏叫一场急病夺了性命。还以为花家就要发达了,谁能想到今天。都是命啊。”
“原来如此。”
花海女讽刺的抬起唇角,又很快压了下去,虚弱皱眉道:“今日胎动的厉害,我有些不适。你去医馆找个大夫来,快!”
话音未落,花海女眉心痛苦的揪成一团,抓紧了廊下的栏杆。平日里仆妇们再怎么怠慢这个渐渐失宠了的外室,也不敢拿主家的孩子开玩笑。她连忙扶起花海女,半背半拖的进了屋子。
片刻后仆妇收拾行装,和另一个婢女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了。
如此一来,院子里只剩下扫地的剪纸裴烟,和另一个看守大门的门房。裴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她悄悄收起剪纸小人,落在花海女的窗前,啄破窗纸向里看。
房间内,花海女哪有半分先前的痛苦之状?她卸下繁复的朱钗,将长发利落的扎起,从床下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想来是花海女的贴身侍婢。
许是裴烟的眼神并未回避,花海女忽然向窗外看来,正是裴烟所在的方向。她朝裴烟笑了笑:“原来是只鸟。”
花海女用小刀裁去及地的长长衣摆,而后看着脚上精致的绣鞋。她思索了一会,大约是实在没有能换的鞋子,她老大不耐的起身,将匕首袖在怀中,动作轻盈的出了门。
院子内一个人也没有,门房日日无事,正在门口打盹。花海女闪至他的身旁,一手刀将他打晕,用手中提前准备好的布条,把门房捆的严严实实,塞进了侧门处。
此处别院偏远,岑正卿为了方便来往,在院中养有良马。花海女从马厩中牵出一匹红鬃马,翻身跃上,全速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