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韬一早在姜府门前四处张望,候着永平侯府的马车。
腊月里的风冻人得很,他一面搓着手,一面往手心哈气。日头渐升,稍暖和些了,才遥遥瞧见侯府的马车进了崇仁坊。
姜韫甫一自马车中露面,便闻姜韬兴奋的喊声——
“阿姊!你可算来了!”
她抬头望过去,嘴角微扬,仍是如昨日那般搭着沈煜的手下了马车。到近前去,她才佯作恼意地睨了姜韬一眼,道:“稳重些,整日里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姜韬好几日不闻她训斥,浑身不对劲,此刻才舒坦了,不由笑嘻嘻地道:“阿姊说的是。”言罢,又和姜韫身后跟来的沈煜有礼有节地打了声招呼。
沈煜微微颔首。
姜府的管家将人引入内,又忙不迭着人去通报大爷和老夫人。
姜韬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家阿姊好几眼,又拉着她一道入府,瞟了眼一旁稍落后几步的沈煜,转头和她咬耳朵:“阿姊,将军是否信守承诺?”
姜韫柳眉轻挑:“什么承诺?”
“他答应我,会对阿姊好。”姜韬压着声音提醒她。
她闻言,顿了一下,转头望向不紧不慢跟过来的沈煜,半晌没说话。
姜韬弄不懂她是何意思,皱了眉。难道是被人欺负了?可他适才还瞧见他俩手搭在一处下的马车呢!
锦瑟在一旁跟着,见此低声插话:“依奴婢这几日所见,侯爷待娘子是极好的,普天下难寻这样体贴的夫君呢。”
“当真?”姜韬眉头一松,语气轻快。
锦瑟正欲答话,便闻姜韫冷声道:“都叫人听见了,还压着声作甚?嘀嘀咕咕像什么样子,没点规矩。”
姜韬讪笑,见一旁似笑非笑的沈煜,忍不住问:“姊夫,阿姊她在侯府也这样训人吗?”
姜韫闻言瞪他一眼:“胡吣什么?”
沈煜眸光一暗,还未出声,便见她拽着姜韬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姊弟主仆几人一路上笑闹不休,他跟着后面瞧着,只觉格格不入,像个外人。
沈煜目光渐深。
待行至正堂,姜禄迎了出来,心绪复杂地看着他这女婿,请他入内。
“姜尚书多礼。”
这话叫堂内的姜老夫人听见了,不由笑道:“孙女婿这便见外了,又不是在官衙,在家里称什么尚书?”
沈煜闻言,这才想起来改口:“岳丈。”
这一声到底还是生疏又客套,姜禄自然听得出来,面上滴水不漏,从善如流:“贤婿入座吧。”
姜韫在一旁也跟着落座。
众人坐在一处闲话,气氛尚和乐。
沈煜话很少,只客气地接了几句姜老夫人和姜禄的问话。他余光盯着身边的姜韫,发觉她在姜家时整个人很松弛,不像在侯府时,连夜里入睡都是浑身紧绷着的。
用了些茶后,便入席用膳。菜肴如水一般呈上来,道道有来头,上菜的小厮口齿伶俐地报着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