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向导素只有各地的高塔才能有,但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商人,上了年纪的人总会有些不一样的途径。
话说到这份儿上,薄荣也知道他不能再拒绝了,他沮丧地跟着闻泽宁,到了蒙特开的酒馆里头。
“这小鬼竟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老蒙特看见薄荣很惊讶,他拉着闻泽宁说了好一会儿,打听出在高塔的事情,最后感慨了一句:“还真是幸运,也不知道罗德有没有这份幸运。”
罗德是三年前和闻泽宁一同出海的海员,出事以前罗德很喜欢来老蒙特这里喝酒。
薄荣听到这名字,心情没缘由地更为低落了几分,他沮丧地说:“我不记得他的下落了。”
老蒙特连忙宽慰道:“这和你没有关系,海难本就难以预测,而且你失忆了,不记得才是正常的!”
所有知道薄荣重新回来消息的人都知道,这位失踪了三年的哨兵失去了过去三年的记忆,并且失忆的症状并没有随着回到冈瓦纳得到缓解,反而还会时不时地忘记一些事情。
薄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有些害怕,万一教授又盘问他,会不太好解释。
好在老蒙特很快换了话题,他对闻泽宁说:“教授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老蒙特拉着闻教授去商量“寄养费用”了。
薄荣则是和自己的精神体一起,蹲在酒馆的吧台后面。现在时间还早,酒馆完全没有生意,但依然弥散着常年被酒浸泡的烟酒气味。
薄荣觉得不太舒服。
自从和教授结婚以后,薄荣就不是很喜欢来这地方了。
然而三年过去,蒙特竟然和教授那么熟悉了……
时间能改变一切!
薄荣头一次意识到时间是真的过去了三年。
事实上他失忆这件事,并不是在薄荣回来以后,由高塔人员检查后得出的结论。而是一个直接存在于薄荣的意识当中的感觉。从他在渔船上睁开眼睛那刻,薄荣就很清楚他遗忘了三年,失踪了三年。
薄荣相信在被遗忘的三年里,自己身上肯定发生了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明明是没有记忆的三年,正常来说薄荣应该觉得是自己一下子跳过了三年,可事实上薄荣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三年时间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痛苦、孤寂、无穷无尽地黑暗与恐惧深深折磨着他的精神。
明明身处黑暗,却有着无时无刻不被人紧盯的感觉。
当薄荣回到高塔的时候,高塔出于谨慎对他进行了身体检查,但体检单上没出现任何问题。
薄荣能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但他说不出来,他只觉得有些不可言说的东西,随时可能会将他的精神吞没。
明明已经离开了,回到了正常的环境,但这种感觉依然毫无逻辑,没有缘由的出现,像是一只隐藏于黑暗的巨兽,窥伺着薄荣的精神。
薄荣不愿意承认提出离婚的人是自己。
他毫无根据地肯定了,当时说出那些话的人是不是自己,哪怕那些话,的确是出自自己的口中,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是他胡搅蛮缠。
想到自己提出离婚时候,教授眼神中的平静,薄荣有些心疼。结合过的伴侣之间不会有太多的秘密存在,那时候教授分明已经很难过了,却依旧只是和自己重新确认了一遍,就同意了自己的无礼要求。
薄荣觉得有些窒息,他感觉自己像是将要溺亡了!
……
此时老蒙特酒馆吧台后面的小门正好打开,闻泽宁与老蒙特一同出来,看见了脸色发白的薄荣。
薄荣感受到伴侣的温度,薄荣明知自己此时很激动,但又有前所未有的安心——
只要看见安然无恙地教授,就很平静安心。
他这样想着,昏了过去。
等薄荣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前往利多城的火车上,在他对面的位置,闻泽宁正在看报纸。
火车一刻不停地向前走,这种吵闹的声音对于哨兵来说本该很难受,但薄荣是个有伴侣的哨兵,他的伴侣此时正坐在他的对面。
似乎是因为对报纸内容有些疑惑,闻泽宁皱起了眉,注意力从报纸上移开,随即注意到了已经醒来的薄荣。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你要再睡会儿吗?”
闻泽宁给薄荣递了一颗橘子,笑着说:“很甜,尝尝吗?”
前往利多城的最后一段火车路程,年轻的金发哨兵坐在了自己伴侣身边,两人挨得很近,凑在一起看窗外的景象。
当列车快到站的时候,薄荣忐忑地说:“闻老师,以后都不要丢下我好吗?”
闻泽宁像是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一样,并没有回答他,转而让薄荣搬行李。
“到站了,得快些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