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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36

036

沢田纲吉回到乌鲁克,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虽然他来到这里?也不过十数天,但大概是因为淳朴的乌鲁克人过分的热情,又或许是西杜丽和宫殿其他人的关照,总让他有着“宾至如归”的错觉。不过几天下来,就将乌鲁克当做自己家一样横行霸道起来。

人类的幼崽正是活泼的时候,沢田纲吉早已经将那份对外人特有的羞腆扔在了脑后,每天左手托鹰右手抱花盆,快乐得像是天边的飞鸟。

——在回到乌鲁克之后,他就在吉尔伽美什忙于政务之时悄悄找到了西杜丽,请求对方分一些神庙的泥土,在其中插了根绿苗,就成为了恩奇都暂时的栖居地。

他就像是本能一样知晓应当怎样做,当恩奇都的灵魂进入其中,才恍然大悟一般反应过来反问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其他人:……

这也难怪其他认识这位乌鲁克的小殿下的人总是用一种看?傻白甜的眼光看?他了。

在宫殿大概待了三天,纲吉很?快就感到了厌烦,于是晃荡着脚脚,在吃饭的时候举手表示自己能不能去王城晃荡一圈。

“毕竟我还?没有真正见过吉尔的城市啊,”他认真说道,“总觉得如果?不趁现在看看?的话,以后会后悔的。”

他很?少露出这样认真的神色。

吉尔伽美什顿了顿,想到什么?,脸色变得臭起来。

“哼,带你去就是了,好好铭记王的恩典。”他说道,“你以后还会看?到无数次我的城邦,每一次都抱着兴高采烈的心情为王欢呼吧。”

恩奇都的绿苗苗也碰了碰纲吉的手背,亲昵地蹭了蹭。

纲吉抱住小花盆,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即使这样说,纲吉也总觉得什么?时刻要来临了。

他跟随在吉尔伽美什身后,距离王的回归不过一周,乌鲁克的城邦已经大变了模样。

比起站在城门忧心忡忡地等待王、在王靠近之后显得束手束脚的居民?,当他跟在王的身后走在路上,见到的只有热情而爽朗的乌鲁克人民。

王进入街道像是一滴特殊的水滴入海洋,即使他是足够特殊的水滴,也无法与海洋分离。金发的王赤身行走在黑发的乌鲁克人之中,逐渐与他的人民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几乎就是这么?一晃神的时间,纲吉就已经被对王热情过分的乌鲁克人们挤到了最后。他抱着已经开出一朵花的恩奇都花花,注视着站在中央的吉尔伽美什王。

“真好啊,”他看?着叉腰微笑的吉尔伽美什,呼出一口浊气,“吉尔……也在成为一个越来越好的王了。”

那他存在于此的意义——作为恩奇都担忧友人而生成的诅咒而存在于此的意义,还?剩下什么?呢?

棕发的男孩垂下脑袋,微妙地散发出沮丧的气息。

恩奇都花花察觉到了他的失落,却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黑色的鹰微微侧过些头,在男孩子?愈加低落、蹲下身变成一颗失落的蘑菇的时候伸了伸喙。

我叨!

太不像样了!

鹰鹰严格.jpg

纲吉看?向黑鹰,只见他扑打?着翅膀飞到自己的身后,用同样重重的力道在背后啄了啄。

这是在喂食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动作。

常常是黑鹰要吃另一种食物的时候,就会戳着纲吉的后背,推着他前进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里去。

纲吉看?了看?左右,有着宝石黄金的饰品,便以为是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在吸引着黑鹰。

“这边?不对吗?”

“这边也不对?”

“嗯嗯?鹰酱你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三百六十度转回了原本的位置,黑鹰还在不断推着他。

纲吉双手抱着花盆,终于明白了黑鹰的意思。

这只通晓人意的鹰究竟是知晓了他的动摇还?是仅仅是一只鹰的好奇,沢田纲吉想愚钝的自己或许永远也不知道。

但是,在他犹豫失落之际,正是因为黑鹰的催促,才迈出了第一步,从而做出了某个决定。

正如、正如自己所写下的那简短的故事一般,故事的主人公失去了长生之药,却得到了生而为人的意义。

那么他身为创造者,如果?连他也不能与笔下的角色、与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共鸣的话,那么又有谁能真正理解他们呢?

于是作为创造者,沢田纲吉作出了第一个选择。

“要?是能够在这个世界留下独属于我的光辉就好了。”

他在繁星之下,吉尔伽美什的宫殿顶端,晃着脚抱着花盆,同恩奇都小声说道。

“恩奇都觉得呢?我是不是有些胡闹了呢?”

柔软而纤细的绿苗摇晃了自己的枝丫,对自己的半身表示出了无限的支持。

但沢田纲吉想了又想,发现即使进入了自己是创造者的书本之中,他也依旧是那个软弱的小废材。

学习不行,体育不行,连走路都会平地摔,他所在的队伍不论是什么?比赛都必输无疑。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自己,也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光辉。

那是由某人轻飘飘一句话定下的、即使是最悲痛之时也未曾放弃过的东西。

他呼出一口气,作出某个决定。

“决定了!要?做出让那个吉尔伽美什也惊掉下巴的事!”他高兴地定下目标,拍了拍恩奇都的花盆,“恩奇都要帮我哦。”

他伸出小手指,同细细的幼苗立下约定。

*

沢田纲吉和恩奇都的小动作从未逃脱过吉尔伽美什王的眼睛。

忙于政务的王在数次于晚餐时间滞留执政殿之后,就收到了来自见过纲吉并自顾自地将对方认定为他的私生子?的大臣们——甚至包括西杜丽,不太尊敬的目光。

即使忙到繁星遍布,这个时间也总会有人不怕死地上前一步,请求王先行用餐。

“这等小事我们自行商讨,最后向您递交建议即可,”最为难缠的大臣低下头颅,恭恭敬敬地请求道,“已经到王用餐的时间了,我等也不便妨碍王的用餐,请让我们就此告退吧。”

——以前本王晚上让你们退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老家伙。

吉尔伽美什抽抽嘴角,最后嫌弃地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

他命令道。

但即使是他也确实有些拼命了。

脱开政务的王伸着懒腰回到寝殿,原本以为会见到一花盆一幼崽亲亲蜜蜜地挨在一起吃饭的情景,到了却发现用餐的大厅空无一人。

挥手问了问侍从,才知道这俩近来都是如此。

再一细问,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王一开始并不在意,直到一而再再而三,即使是自己特意去堵人也找不到之后,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最后政务缠身的王终于在某个夜晚咬牙通宵,在清晨星光刚揭之时见到了抱着花盆的沢田纲吉。

幼崽看?起来又小了几圈。

吉尔伽美什虚着眼打量看起来有些不安的男孩。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得过分,原本只有些宽大的衣袍现在变得空荡荡的,让王怀疑手底下那群人是否有苛待对方。

见到他沢田纲吉还?是原样,像是一只兔子?一样往后蹭了蹭。然后才仰起头,乖乖地打了招呼。

“早上好,吉尔。”他亲昵地、轻声地呼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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