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也不说话,故意吓人好玩么……”
“静心收声。”
她刚忿忿地怨怼了一句,就被旁边沉淡的男声喝住。
“记住,凡射者,必先摒除杂念,胸无旁骛,而后方可得心应手。”
这算什么?该来的时候不来,来了又悄没声息,还当真一本正经的传授起射术心得,也不管人家尴尬不尴尬,乐意不乐意。
谢樱时只觉他挨得很近,颊边分明能感觉到带着温热的鼻息,耳根子不由更烫了两分。
她想逃开,手却被他攥着,身子也有些发僵,耳边又传来他仿佛能让人沉迷的声音。
“内中直,外体直,持弓正,心眼正,然后可以言中。”
他不急不缓仍旧说着要领,谢樱时那颗本就怦乱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怎么也没法子静下来,对那些话更是听而不闻。
唯一能觉触到的,似乎就只有他手心传来的热力和颈颊间若有似无,时轻时重的气息。
“首一条便是步法要扎稳,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听见没有,腿再开一些。”
“……”
谢樱时脑中“嗡”的一下,红着脸低下头去,却鬼使神差的听话,挪着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了他,握弓的手已经虚软无力,几乎全靠身旁的男人支撑着。
狄烻也早觉出了她的变化,眼眸微垂,视线停落在那纤细的后颈上,白如凝脂的肌肤隐隐泛着红晕,几根细软的碎发散在耳根后,一如她无法藏匿的羞赧,全都显露在眼前。
落日的余晖下,瓷白的侧颊格外莹润,淡淡的红晕像刻意描抹的胭脂,又宛如水中润开的海棠,娇艳欲滴。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小心遮掩着那双眼中的一切,但细微的轻颤,加上樱唇局促的抿动,却藏不住少女稍嫌青涩的妩媚。
他几不可闻地清了下嗓子,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目光眇向前方的弓身。
“上箭拉弦时,切忌单靠两臂用力,须要以推为主,以握为辅,握而不死,善用腰力,将胸背尽数打开。”
“说得轻巧,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么?我拉不开!”
谢樱时心跳如鼓,满心想着怎么逃出他的掌握,没好气地回了句嘴。
话刚出口,下一瞬后背就突然贴上了他坚实的胸膛,紧接着另一只手也被握住,长长的箭矢勾在弦上,带着她的手臂向后牵拉。
谢樱时说什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那颗心骤然一停,跟着又差点从腔子里跳出来。
她平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从没受制于任何人,此刻被他环抱在坚实的臂膀中,蓦然竟觉得自己说不出的柔弱。
尤其隔着不算厚重的衣料,能觉出他已卸去了甲胄,沉稳有力的心跳锤击般顶撞着自己的后背……
她原本仅存的那点力气霎时间仿佛也没了,一动不动地随着他叩弦推臂,舒展开胸背,和他若紧若松地挨在一起。
“箭不是由手眼而发,而是由心而发,箭虽在弦上,更在心中,心箭合一,才能射无虚发……”
他口中还在絮絮地说着要领,谢樱时手心里却沁出汗来,感觉箭尾的翎羽都要被浸湿了,整个人受刑似的难耐,忽然间身子被他带的一转,箭簇指向大帐的侧窗。
莫非不是光摆摆架势,还真要开弓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