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焕一路垂头丧气,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丢人现眼过。
打从来到洛城以后,他便凭着家传的武艺,样样都独占鳌头,凭本事让军中无人不服,自以为天地之间除了兄长狄烻之外,便再无敌手了。
况且自己年纪尚小,假以时日,说不定哪天就能赶超过去,到时候领兵出征,建功立业,也让爷娘瞧瞧,那才真是风光无限!
可现在倒好,偷闲到城外瞎逛,误食中毒的事人尽皆知,功夫上还输给一个学医的娘儿腔,简直可说是一败涂地。
这要是传到爷娘和兄长耳中,除了暗叹自己仍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孩童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评价。
前面已经离经略府不远,他赶忙收拾了一下心绪,挺胸抬头端起架子走过去。
进府刚过仪门,便有仆厮迎上来问安。
“小的们正琢磨呢,不知小郎君去了哪里,可巧就来了。”
“躺着不舒坦,出去散散闷,不然那一个个的还真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呢。”
“可不是,小郎君这副强健筋骨,那点……嗯,那点病算什么,加上有秦家医馆的药,再调理个三两日,便照旧龙精虎猛!”
这边拍着马屁,却见狄焕的脸色不自然起来。
“瞧来那秦家医馆在这里挺有名头?”
那仆厮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小心呵腰道:“听说秦家医馆开设多年,又有退职的御医坐馆,名头还是有些的。”
退职御医,莫不是宫里去了势的宦官吧?
狄焕回想着那张搁在女人身上都嫌太美的脸,不由打了个寒噤,但转念想想他的年纪,又觉不大可能。
只听那仆厮继续道:“听府衙里之前那班人说,去年狄老夫人来时染了场病,也是秦家医馆给医治的,当初问诊的还是个郎中小娘子,医道精明,深得老夫人喜欢。”
说着又压低声音,附耳凑近:“传闻老夫人那会子还有意撮合大公子和郎中小娘子来着,但后来,大公子调防去了南疆,那小娘子也不知所踪了。”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兄长早就和颍川皇甫家的三娘子定了亲,娘亲就是再糊涂,也不会乱点这点鸳鸯谱,不知是谁乱嚼这等舌根,什么话都敢浑扯。
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唇,肚里却心心念念着“郎中小娘子”几个字,再和那娘儿腔连起来一想,忽然若有所悟。
“行了,你下去吧,我腿脚累了要歇会。”
狄焕挥退那仆厮,装模作样地推门回房,却绕了一圈从后面又出去,翻墙离府。
一路直奔秦家医馆,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没问出什么实情。
他不甘心,索性从偏僻处潜进秦府,刚到内院就隐约听到女子婉转哼唱的歌声,吴侬软语,似乎是江南一带的小曲。
他小心翼翼地跃上勾连搭顶,躲在垂脊后探头张望。
隔着溪流水道,木桥对面的水榭中果然有个纤体婀娜的少女。
这里离得并不远,容貌清晰可辨,可不就是那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娘儿腔么?
此刻她穿着女装,芙蓉初放般的身段展露无疑,配着娇艳无伦的容貌,简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九天仙子。
狄焕看得张口结舌,脸登时红透了,下意识地缩身回来,抚胸喘了两口气,忍不住又挪近些,躲在檐脊的走兽后看。
近处忽然传来轻促的脚步声。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见是只体态肥圆的三花猫,正循着屋顶的正脊走过来。
原来是个畜生。
狄焕稍稍松了口气,刚想转回头,就见那猫在近处停了下来,蹲身立这尾巴,两只黄莹莹的猫瞳直直盯着他,一脸戒备。
“嘘,别吵。”
他隐隐生出不祥之感,撅唇竖指,打着手势。
那猫却反被他挑.弄得更加紧张,微退了半步,后腿也撑了起来,一副随时都会出声大叫的样子。
“嘘,嘘,蠢东西别叫!听懂了没有,别叫啊!”
“喵——喵——”
“……”
狄焕心头一凉,暗叫不好,转身正要走,就听水榭里似笑非笑地叫道:“还躲什么,那么大个人谁瞧不见?下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づ ̄3 ̄)づ谢谢小仙女流浪小妖灌溉营养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