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香逸海交往以后,两人出去时他总是带着相机,有时照香逸海,有时照远景,从来不请路人为他俩合照。
刚开始的时候,香逸海很不适应,每当楚铮举起相机对着她,原本自然的笑马上变得僵硬,闲适的动作也刻意起来。
后来楚铮洗出照片给她看,取笑她脸部表情像千年僵尸,身体上的动作则更上一层楼,荣登万年僵尸宝座。
香逸海被他说的恼羞成怒,下次楚铮再对她举起相机时,索性转过身去,让他拍的不是背影就是侧影。
这些看不清面孔的照片洗出来后,效果竟然惊人的好。香逸海不经意间流漏的身姿,在远山的衬托下,都说不出的婉约精致,如迷雾细雨般梦幻,深深地刻进每个观者的心房。
香逸海亦十分钟爱这些偶然天成的照片。
经由楚铮启发,她对摄影产生兴趣,觉得这是一项挺有意思的活动。向楚铮请教过几次后越发兴致勃勃,常常趁着楚铮不照相的空挡揽过他的相机,对着周围的环境瞎捣鼓,拍出来的底片两人一起拿到北大美术系的暗房去洗。一边浸过药水,一边调侃对方,偶尔还在光线呈暖橘色的暗房里接两个绵长的吻,劳逸结合、其乐无穷。
香逸海照自然景色照腻之后,转而学习捕捉形形色色的人物。她以楚铮为模特,试图从他身上抽离出不同的特质。在楚铮运动时,突出他内心那股致使全身都在燃烧的生命力。在楚铮静坐时,强调他慵懒的神情所透露出的那份专属于少年的无聊冥想。
两个年轻恋人互相为对方拍照,拍得自得其趣、不亦乐乎。
香逸海拿了自己的作品回家,不敢明目张胆的挂在墙上,只好收在她所能想到的最隐秘的地方--自己床底下。
这地方对于打扫卫生的阿姨和平常不进她房间的香韶臻来说,确实够隐秘了。对于好奇宝宝香逸儒而言,则毫无作用,谁叫他正处在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年龄阶段呢?
在香韶臻的教育下,香逸儒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来跟姐姐说晚安。
香逸海最近也不知是做白日梦的频率爆增,还是谈恋爱的人都会严重的神思恍惚,居然连香逸儒的敲门声也没听见,直到穿着西瓜太郎睡袍的弟弟走进来才猛然醒觉,慌忙把手里的小书往床底下一塞。
原本哈欠连天的香逸儒瞥见姐姐鬼鬼祟祟的动作,登时精神一振,一骨碌跑过去从床底下翻出那本书。
“吻上你的心,”他皱着眉念出书面上几个用粉红色描出的字,“姐,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香逸海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她立刻蒙上被子,妄想就此闷死自己,以免面对弟弟尴尬的询问。
香逸儒却不允许她逃避,他跳上床,一把掀开香逸海哈啰凯蒂的被子,目光灼灼地瞪视着心虚得只想逃避的某人。
“不对,”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眼中精光暴涨,“你肯定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说完,他迅速跳下床,继续在刚刚发现《吻上你的心》的地方摸索,果然被他找到一个文件夹子。
香逸海根本来不及阻止弟弟的动作,她哪里想到这个老实的小孩也有突然老奸巨猾起来的一天,举一反三的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香逸儒望着姐姐笑得十分奸诈,“嘿嘿。待我慢慢审你。”
他打开夹子,发现里面装的全是一个少年的照片。
少年的脸孔非常漂亮,身材结实匀称,可以算是尤物一级的美人。
香逸儒年龄虽然小,审美能力却不弱。一见之下当即赞叹不已,对香逸海佩服到五体投地,随口问道,“姐,你上哪儿找来这么高档的货色?”
香逸儒的谈吐,自从他上了中关村一小以后,便突飞猛进地往市侩的方向发展,用起词来百无禁忌,不经深思熟虑冒出来的一些话常常让人以为他目前师从人口贩子。
香逸海对于弟弟时不时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相当无奈。她没有最初那般大惊小怪,毕竟人受的刺激多了,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她眼见无法隐瞒,只得向香逸儒坦白从宽,“他是我在学校里新交的男朋友。”说完后想了想,觉得即使多余,也要叮嘱弟弟一声,“你可别告诉妈妈。”
香逸儒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姐,什么时候介绍他给我认识认识?”
香逸海苦笑不已,真倒霉,碰上这个弟弟,真是一点都不让她安生。
香逸儒继续自说自话,“就这么说定了啊。这周末我不去打高尔夫了,随便你安排,反正一定要让我见到他。”
他再嘿嘿奸笑两声,便放过满脸幽怨的香逸海,站起来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临走前还摸摸姐姐枕头上的哈啰凯蒂,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同来自日本的美女猫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