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几日,冬祭大典的气氛愈加浓郁。京城人人都在?说这次大典非比寻常,不但请来?了无量大师开设佛坛,年近八十太上皇还会亲自莅临为?民祈福。
这位杖朝之年的太上皇是大梁最有传奇色彩的皇帝。他年轻之时率兵北征,收复了骞族人侵占的所有领土,给大梁开辟了万里?江山,堪称一代骁勇圣主?。
他要来?,自然是万民爱戴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祝府上下却一片忙碌,原因无他,老太太七□□寿要到了。
人到七十古来?稀,能熬到这个岁数,在?大梁都是有福之人,在?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这种寿宴都是极其风光的。
往日里?老太太的寿宴都要大办三天,但是祝怜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因为?镇北大将军摔断了腿,兵权岌岌可危,整个祝府风雨飘摇,自然是没有铺张浪费。谁知他们这般低调,还有不怀好意?之人在?背后嚼舌根,说他们祝家大厦将倾,时不久矣。
如今,她阿爹安然无恙,这寿宴说什么都得风风光光、大操大办。
只不过,有件事情让她不得不提心吊胆。
“你说四日后的寿宴?”
佛堂内,老太太捻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悠悠开口。
“正?是。”
祝怜点?点?头。
上辈子的宴席十分?低调,只请了些亲朋好友,没有声张。可是偏偏在?那日,祝家捅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篓子。
如果说,祝老爷秋猎赛马摔断了腿,是祝家悲剧的开端。
马上就?要到来?的七□□寿便是祝家这场悲剧的直接导|火|索!
老太太察觉出她神情异常,问道:“可是怜儿又做了那预知梦?”
“正?是如此。”祝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怜儿梦到父亲的兵符,在?那宴席被盗了去!”
那兵符是太上皇御赐的、祝家一脉相传的镇族之宝。它?背后代表着铁骨铮铮的镇北大军。得兵符者,便得那三万精兵。
因此,此物一直被放在?家族祠堂某处机关里?,除了父亲和老太太,家中别无他人知晓。
老太太闻言,果然面色一白,质疑道:“那兵符所藏之处甚是隐秘,怎么可能被他人偷去?你爹不会做这种事,老身更不会。”
“但是,梦中兵符被偷,天子震怒,父亲兵权被上缴,祝家凋零自此开始!”祝怜浑身打了个冷颤:“太奶奶,此事不是儿戏。若是成真,后果不堪设想!”
老太太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便听你的,今夜将那兵符转移至安全之地。”她眼珠动了动,突然闪过一抹精光:“老身想到了一个地方?。怜儿,此事关系重?大,我只信你。所以,大概要你出趟远门?了。”
距离寿宴还有四日,在?这期间,她必须得有所行?动才行?。祝怜原本便有这个打算,答应得十分?爽快。
“太奶奶要怜儿去哪儿?”
老太太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拔下头上的簪子,在?地上写出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来?。
——风信冢
……
与?此同时,宋府
一位满头大汗的小厮抱着记事账本,匆匆忙忙地跑到老管家前。这位老管家姓孙,在?府内地位极高,跟随了宋昀许多?年,最是忠心耿耿。
“孙伯,东西都备齐了。”他举起手中的本子,恭敬道:“请您过目。”
孙管家操持此事已有经验,他一目十行?地读完,微微颔首:“不错,我这边去给公子报备。此事多?亏你腿脚麻利,去账房领些银子吧。”
“不辛苦。”小厮苦笑:“公子饱受子欲养而亲不待之苦,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做到这些。”
孙管家闻言,也是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这些下人都能看到的苦,他何曾不知晓?他从宋昀搬到这宅子之时便在?了,看着他一年年长?大,性子一年年沉默,起初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会点?一夜的长?明灯,不食不寝。如今他到了弱冠之年,又身居高位,自己咽下去的情绪越来?越多?,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长?明灯也没有亮过了。
倒是前些日子祝姑娘来?访,让公子看起来?多?了点?生气,饭也比平日多?吃了不少?。
孙管家心想,若是那姑娘能多?来?几次,这个宅子应当会热闹很多?。
书房的大门?被人敲响,宋昀的目光从折子上抬起,看到门?外立着一位老者的身影。
“进来?吧。”
孙管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缓缓行?了一礼,才道:“公子,东西已经备好,明日便可出发。”
“好。”他正?闭着眼睛揉了揉额角,显得十分?疲惫:“对了,雪花糖可买到了?”
雪花糖是十几年前,街上最常见的吃食。如今西域商道开通,奶乳逐渐兴起,这种用传统豆浆与?糖做成的小零嘴便渐渐消失在?市场上。
“买到了,买到了。今年还有一家店在?做,到了明年大概是没了。”
宋昀笑了笑:“孙伯办事我放心。”
“毕竟后日便是公子生母忌日,一年之中就?这一天,老奴自当万死不辞。”
说到这里?,宋昀摇了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都说生前不问身后事,我这般大费周折,她的在?天之灵可能看到?怕不是早已投胎转世,忘却前尘了。”
顿了顿,他又苦笑道:“这样也好,这辈子吃了这么多?苦,如此也算是解脱。”
孙管家脸上闪过一丝悲切:“公子……”
“无妨。”
宋昀微微摇头,从书桌前起身:“明日还要赶路,孙伯早些休息吧。风信冢一路凶险,我们须得养精蓄锐。”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宋昀就要开窍了(捂脸),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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