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直知道?
“或者也不是,你本来就是一个魔。”裴云卿勾唇,笑吟吟地吐出了这句话。
真相一直藏在细节里,魔修刻意掩去了关于自己的所有线索,呈现给裴云卿他们的梦境里一直只有关细卿和元明两个主角的参与,经历的也只是些片段。
其实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循。
比如。
善喜寺里的神像那么暴露的姿势,一只手却是刻意搭在肚子上的。
洞房花烛夜喝喜酒的时候,关细卿也有这个动作,飞快地抚了一下腹部便不再留恋。
……
魔修的脸色有点怪异,似乎沉湎在某段往事里,神情怅然。
“梦境里的最后一幕,她下定决心要杀死你。”
魔修飞快地瘪了下唇,显然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面上露了些小孩子气的委屈和怨怼。
关细卿应该知道自己怀了个魔胎,她想与元明同归于尽,本可以用那把匕首自裁,却大费周章地制造了一场火灾。
她真正想要同归于尽的,是她肚子里的魔胎。
这个女人天真地相信,火能灭除一切邪祟。
从魔修对这句话的反应来看,裴云卿抓住了痛点,且一针见血。
“你是个,什么品种的魔?”这个魔化成实体以后总是一副呆愣的天真模样,好似年龄不大,可使出的招数却那样卑鄙,着实让裴云卿有些好奇。
眼前这个过分漂亮的剑修也聪明得过分,都被猜出来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欲魔。”他是从肮脏欲望里诞生的魔。
也以欲望为食。
他猩红的眸光一闪,青年身上的味道一闻就知道很好吃。
似乎猜到魔修在想什么,“为何选中我?喜欢我的味道?”黑发青年扯出一抹笑,清冷面上的促狭让他的气质变得妖异起来。
魔修差点诚实地点了头,什么都被裴云卿说尽了,他反而无话可说了,他这个反派当得很失败,站在那努力绷紧脸的样子更呆了。
裴云卿身子往前倾,未束的发丝垂落在耳鬓边,掩了他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显一份朦胧不清的暧昧。
“你需要更多的欲望,而我的欲望却只有那么一个人,跟着我,恐怕不能满足你。”他循循善诱着,语气没有先前那么冷淡,甚至还有点温柔,像是在教导小孩子。
他知道自己还在生长期!魔修这时才感到害怕,青年几乎把他的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
他早该知道,青年将自己那腔不为人说的爱意藏得严严实实,这样的克制,以及对欲望的掌控力,根本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
对于欲.魔来说,他最不喜欢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情无欲之人,一种是自知自己欲孽深重却不会迷失的人。
他们是两种极端,却存在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不惧怕欲望。
也就让欲.魔没了可趁之机。
这样恐怖的人,魔修迄今只碰到了两个。
前者是容彦,后面一个,便是裴云卿了。
比容彦的无动于衷更可怕的是,青年几乎是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魔修羞恼极了,但他拿裴云卿没有办法。
他只能委委屈屈地耷拉眼皮站在那,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他还是不想走。
裴云卿觉得这个魔修未免脸皮有点厚了,他下的逐客令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可以说,不识好歹了。
但他念在魔修心智还不算成熟的份上,心情好的他决定宽容一些。
“那个游戏我赢了。”
?魔修疑惑抬头,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裴云卿说的是他在秘境里玩的那个“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他抿唇,猜到裴云卿接下来要与他玩什么了。
“既然玩游戏分输赢,总得有个赌注。”裴云卿停顿了一下,让这个看上去不大聪明的魔修跟上他的思维,“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换个人。”裴云卿言笑晏晏地揭开了魔修的最后一层老底,“我看到你往另一个人身上下魔种了。”
魔修面色铁青,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愿赌服输,你总该不会,耍赖皮吧?”裴云卿是真的心情愉悦,为了对付一个小孩,他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不好意思再赖在这了,魔修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不会。”
“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欲魔,他不可能与师尊靠得那么近。
想起蚀.骨销.魂的某一幕,裴云卿愉悦地勾起唇角,那本该冰冷禁欲的脸上越发显出一股色.气来。
师尊,你可知道,我时常为了你,嫉妒得快要发狂。
魔修恋恋不舍地看了这个让他沉迷的剑修最后一眼。
比起他,一脸餍足神色的青年更像个魔。
欲魔重新化成一团魔气,临走的时候听到了青年对他的嘱咐。
与其说是嘱咐,不如说是警告。
撤掉之前诱导的温和耐心,青年剑修显露出来的本来音色分外薄凉,凉意在他周身一点点舔舐而过。
“切记,不可对他使同样的招数。”
裴云卿恢复了冰冷的神色,他不想看到师尊为第二个人这样解毒。
魔修悻悻飘走了,直到行出去好远,远到裴云卿动用神识都感知不到的距离,才一个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好。”隐约有纵容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