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谢凌一身官服,双飞禽盘旋于前缎面,官帽严实地拢起他的长发,本是相貌出众,暗红色的官服下?更显得气质脱俗。
群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靠近这个曾在朝堂大放异彩的少年郎,纷纷暗下?低语。谢凌他,不是早死在芜城了吗?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李公公尖细的嗓音穿刺而来,议论声渐渐消退,皇帝一身明黄龙袍稳坐在龙椅上。
他的脸庞臃肿青黑,精神也?不复当?年,头发全白,但眼中时不时透过的算计还是令谢凌不喜。
皇帝微微张大嘴,假装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这不是谢爱卿吗?”
谢凌拧着眉,压下?厌恶,回道:“回皇上,正是在下。此去芜城,九死一生?,凌得幸留下?一命。”
“啊,真是天佑我大魏啊!”发?肿的眼睛挤出几滴泪水,好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众臣面面相觑,他们不知谢凌回来了,会不会打乱他们在朝堂的制衡,也?不知道谢凌又站在哪一边。
现在朝堂两派分庭抗礼,一派是推崇激进的翼王,翼王在众皇子中表现出色,在一些?方面颇有建树,而?其人也?有狼子野心,地方军权在握,皇帝也?只能敲敲打打,明知他司马昭之心,却不敢与之正面对上。
另一派则是保太子,太子出于先皇后,此人资质平庸,贪生怕死,遇事退退缩缩。但也?无大错大非,皇上也?没有理由废太子。
两派自知谢凌为朝中新秀,都曾想拉拢,可谢凌却一直未表态,他们也看不清这个谢家嫡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翼王却等不了太久,他已经年至不惑。他的母妃只是皇帝还是太子时身边的宫女,身份低微。而?太子要比他年岁小上许多,他要不是再不行动,可能就要比不上太子了。
短短一年,他已在芜城招兵买马,养了私军,蠢蠢欲动,蓄势待发?。只要皇帝露出一点想要保太子的苗头,他随时可以自芜城发兵,逼宫皇上。
只是这样还不是上上策,最好的结果就是皇上废了太子,改立他为太子,这样他就不废一兵一卒就能登上世间最高?的权势之位。
皇上自也清楚两边互相牵制,动哪一边都不合适,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朝上还是对那些小事两派争论不休,退了朝,正当谢凌要转身离去时,林公公私下?拦住了他。
李公公也是识时务之人,早没了当?初在谢家跋扈的模样,低着眉,说道:“谢校尉,皇上请你去御书房议事。”
“哦?是李公公啊。”谢凌冷淡地瞟了一眼弯着身子的大太监,幽幽说道。
不过是轻轻一句,看遍了几十年风雨的李公公身子竟抖了一下?,他只希望这个亡命归来的谢家长子能忘记了他曾做过的事。
谢凌停了脚步,俯视着这个欺软怕硬的老家伙,等?着他回话。
“是、是。”不过须臾,李公公背后已大汗淋漓。
谢凌没有立刻应他,直到李公公的老身子骨快承受不住这份威压时,才开口:“那李公公带路吧。”
李公公长吁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正准备要先一个脚步带路。
两人相错之际,谢凌轻飘飘地只说了一句话:“听说宫里的陈娘娘与李公公关系不错呢。”
“什?么?”李公公身子抖得如?筛子,耷拉的眼皮都撑了开来,眼珠满是惊恐,一个踉跄跌在地上,老身子骨一疼,谢凌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谢凌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他可不会忘记这老东西竟趁他不在,欺负他妹妹。
李公公颤抖着从地上爬起,身上的疼早已顾不上了,心中已凉了大半,谢凌明显是不想放过他。
自他自宫入宫以来,得先皇青睐,一直侍奉到如今的皇帝,自是在宫中有一席说话之地,连朝官见他都要恭恭敬敬,几十年早已让他忘记了本分。
而?这谢家却是软硬不吃,朝中也独他们一家没有送他银子,谢凌一死,他自然吞不下?这口气。
却未想谢凌竟从阎王爷手中回来了,要和他清算旧账。
“求……求你不要…”他的干嘴蠕动了半天,才拉下?老脸,朝着这个年岁还不过他一半的小子请求。
“李公公带路吧。”谢凌直直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敛下?了笑意,大步走向前方。
李公公脸色骤然惨白一片,看着谢凌官袍越来越远,他甚至能预感到他的死期。
皇帝见进来的谢凌,虚伪地笑道:“你来了。”
“皇上。”谢凌面不改色。
皇上假意露出微笑:“爱卿这次去芜城着实太辛苦也帮朕威慑住了翼王。来,李公公,送赏。”
几盘黄金白银,珠翠玛瑙呈上了托盘,中间更是放上了一块免死金牌。
皇上自知之前算计谢家长女会与谢凌多生?嫌隙,才将此重赏呈上,他身为九五至尊,都这般姿态,况且谢家长女最后并未强要入宫,谢凌要识得抬举才是。
林公公把头低得让人瞧不见,颤着手把赏赐放下。皇帝如?此这般,谢凌不过淡淡地过了一眼那些赏赐,没有作声。
“爱卿,翼王这事令朕头疼不已,不知你有何办法?”皇帝脸上露出些痛苦,他对谢家除却算计外,却也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真情实感。
朝中两派吵得他头疼,也?让他心寒,他还未死,那些臣子还有他的好儿子们就一个两个盼他驾崩,而?唯有谢家两边都不占,他那些憋在心底的苦恼才得之一舒。
谢凌眼眸一沉,脸上也?跟着露出为难之色:“朝中的武将都站在翼王这边,而?我才从芜城回来已不适合再去,的确是一件难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