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面。
阮虞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半晌,她记得沈聿怀是从来不碰宠物的。
聊天框里的“不去”打出来又删掉,她低垂了下眼睛,最终还是迟钝地按掉了删除,重新敲上字。
阮虞:[嗯。]
刚打完球上楼的陆正宁撩着衣摆擦汗,看见阮虞后两步并作一步要往过走,却又想起他那不正常的心理状况而迟疑地顿下步子。
捏着球站在原地,神情复杂的犹豫着。
阮虞回完消息将手机装进兜里,略一抬眼就看见了陆正宁。
“你站那干嘛?”阮虞觉得奇怪。
陆正宁手指倏然收紧,咳嗽一声干巴巴地说:“这……这不是刚上楼。”
阮虞拧眉走到他跟前来,凑近盯着陆正宁看了几秒,眉心褶皱加深:“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怎……怎么说?”陆正宁的脚局促地动了动。
阮虞直起身子:“你脸这么红,太热了还是发烧了啊。”
“没!”陆正宁忽然拔高声音,梗着脖子吃力辩解:“我就是……刚打完球。”
阮虞:“噢。那行吧。”
关心完相爱相杀的小竹马,阮虞重新靠回原先的地方,侧身往楼下看。
陆正宁见她神态不对,整理好情绪小步挪过去问:“你怎么了啊?”
“嗯?”阮虞偏头,“我没事啊。”
陆正宁盯着她看了两秒,猝不及防地出声:“骗人。”
阮虞:“……干嘛?”
陆正宁移开眼,单手将球扣着放在阳台面上,低声喃喃:“你不开心的时候很好辨认的,不说话,就一个人找个角落站着发呆……”
说到这里,他还又确认似的瞅了眼阮虞:“平时扬起来的眼尾都是耷拉着的。”
陆正宁今天有点奇怪。
阮虞兴味地盯着他,慢悠悠地说:“看不出来啊小兄弟,这么关心我呢。”
“干什么,又要让我帮你给干妈求情?”
突然被打趣,陆正宁的脸再度爆红。
平时野起来像匹马一样的少年反常态的这样羞涩,阮虞被霎时间被逗笑,有关沈聿怀的那些烦心事也都一扫而光。
看着他抱着球落荒而逃,阮虞撑着阳台的手因笑意不止而微微颤抖。
-
家长会时间不长,四点准时结束。
快要期末考试,阮虞也没再像之前周末那样随便背几本练习册回去,而是挑了两张物理试卷,又拿了词汇本和文言文诗词集,打算等会儿再去书店买些试卷。
沈霜就站在教室后门等她。
阮虞提着书包出去发现她还在,眼皮子跳了跳:“你还在这干嘛?”
“送你回去。”沈霜言简意赅。
阮虞背好书包:“不用。”
“小屁孩儿,送佛送到西这个道理懂不懂?”或许是家长会前阮虞那几句话刺到她,沈霜难得的没有跟她对着说话。
阮虞拉好校服拉链,认真道:“别叫我小孩儿,我马上十七了,还有我不是佛,所以我不懂。”
“你不用送我,我等会儿还要去买资料。”
沈霜迟疑:“真不用?那你可别跟三哥说是我自己走了啊。”
果真这人并非真心。
阮虞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指了指前面的楼梯抬眼看向她:“路看见了吗?慢走不送。”
见她似乎心情好了不少,沈霜没再强求,轻嗤一声提步离开。
等到高跟鞋声消失,阮虞抓紧书包带正要走,钟灵从后门出现在她身边。
“阮阮,你要去买资料书吗?”
阮虞闻声回头,诧异道:“你怎么没跟家长走?”
钟灵伸手抓抓头发:“我……”
见她这样阮虞一眼就看出来,随即扯出笑反问:“在等我吗?”
钟灵鼓起勇气点头:“我看你心情不好,就……我知道有一家蛋糕店很好吃,我带你去吃。”
看着钟灵,阮虞想到刚才回消息给她的沈聿怀。
那是一个商人,宦海沉浮数多年,却仍旧能保持着一方净土。懂得她每句话背后的真实意思,也能在疲惫繁忙之中花费时间去了解她的喜好。
阮虞说不上他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应该只是对妹妹的宠溺纵容。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仍旧觉得自己的心口被重重击中。
那点不愉快随风消散,阮虞点头,笑着对她说好。
两人相携出校,离开大门后她与平时回家的方向逆转,跟钟灵朝书店而去。
因为阮虞没有回头,于是未曾看见,车内神色无奈的沈聿怀。
书店就在学校外不远,阮虞跟钟灵进去后直奔资料区。
她抽出两本五三,草草翻过又挑了本理综题,偏头瞧见钟灵犹豫地看着手头的两本资料,阮虞走到她跟前伸手拿过来。
“不知道买哪本吗?”阮虞低声问。
钟灵点头:“我听老师说这两本物理题都还不错,但是我不知道选哪本。”
听见她的话阮虞笑了声,随后翻了翻其中一本。
最后将另一本递过去:“拿这个吧。”
“这个吗?”钟灵乖乖接过来,认真看着里面的题。
阮虞嗯了声:“这本题型比较复杂,不太偏向于高考。我之前听物理老师说过你基础不错,那本的话我做过,感觉巩固基础挺不错,你可以试试。”
“好!我听你的。”钟灵抱着书望着她笑。
阮虞盯着她看了会儿,无声笑开:“就这么相信我啊?”
“反正我知道你又不会骗我。”钟灵低下眼睑抚平资料书的页脚,固执重复:“我知道的。”
眼前的钟灵也不知道让阮虞想到了谁。
她眼神骤然变得柔软,抬手揉了下钟灵的脑袋说:“走吧。”
“啊?”钟灵讷讷抬头。
阮虞笑:“结账,去吃蛋糕。”
结过账后钟灵带着阮虞去了对面的蛋糕店。
就像她说的,生意的确很好。
阮虞去打包了两份蛋糕,将草莓的那份给了钟灵,而后将人送到附近的公交车站,等到她上了公交车这才分别。
刚走了辆公交车,站牌这里一时间安静无比。
阮虞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了会儿,膝头的蛋糕盒下垫着资料书,她看着那盒子上的白色花纹,忽然重重的长叹一声。
“滴——”
车鸣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阮虞恍然抬眼。
沈聿怀半降车窗,微微扬着脸看她:“公主殿下,还在生气吗?”
男人温润的嗓音含着笑意,稍稍拉长尾音似乎带着讨好,他眉梢轻挑,偏着脑袋的样子清隽又年轻。
阮虞看了阵,似乎是被那眼神刺伤到,迅速移开:“谁是公主殿下。”
“那可能是三哥的眼神不太好,怎么看坐在长椅上的人那么像我们家的公主殿下呢。”沈聿怀的唇角带着懒散的笑意。
阮虞被他这话惹恼,怒气冲冲的看过去。
想要说的话却又在瞧见沈聿怀眼底来不及散去的那抹无措时而滞住,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开了口:“谁家的厨师会说话不算话,肯定不是我家的。”
沈聿怀推开车门,走到她面前来顺从地半蹲下:“今天实在是事发突然。”
“我本来两点出公司要开车过来的,但谁知道在楼下遇见了沈霜的那个朋友,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她说她去给你开家长会,但是我没想到会是沈霜过去。”
阮虞不看他,沈聿怀依旧耐心解释着:“不是在辩解为我脱罪,而是还原事情本来的过程。”
“这事情是三哥做错了,我给你道歉行吗?”
“公主殿下行行好,别生气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