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势月槿让零余子捕捉了几只鬼来,一群用药物养着,一群随时准备进行物理超度,不,物理实验,也说不上谁更惨一些,毕竟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老话还说“长痛不如短痛”。一直做一只小白鼠,然后走向死亡,或者直接走向死亡,反正都很悲惨就是了。
伊势月槿毫无同情心地想到,这也不能怪她没有同理心,主要是这些弱小的鬼,就如同人看到未开化的野人一样,理智告诉你,你们是同类,但是感情上你却觉得他是猩猩——你们除了DNA,似乎什么都不同。
虽然人类难免对动物产生同情心,产生爱,但是如果说它们是为了人类而牺牲,一切都变得那么合情合理又理所当然。更遑论伊势月槿这种可以说是冷心冷肺的鬼,为了实验,她或许连自己都可以放弃,更不用说只是几个没有理智的鬼。
狯岳似乎很是沉默寡言,自从变成鬼之后,他很少与伊势月槿三鬼交流,但是对于任务的完成却又堪称尽心尽力。
这样就很好了,伊势月槿心想,她本来就不要求狯岳能有多忠心,或者说一个在她“威逼利诱”下选择反叛的剑士,她期待着他有忠心才是一种愚蠢。狯岳这样的人有很明显的人性的弱点——为了存活,背叛信手拈来。所以,这段时间,伊势月槿更多的是向他展现自己的实力,状似无意地提到他出现在鬼杀队只有必死的结局,她一点一点将“背叛她等于死亡”这一概念灌输到狯岳脑海中。
虽然似乎收效甚微,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测试的方式。
但是有了“逆反心理”的“孩子”要尽早教育,在开始实验的前一天,伊势月槿果断召见了狯岳,她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你会怨恨吗?”伊势月槿突然开口问道,让狯岳感觉有些猝不及防。
“当然会。”狯岳一愣后迅速回答,他低垂着头,没有与伊势月槿产生任何的视线接触,看起来一副忠心的样子,“毕竟我也是因为太弱了,才会被迫选择。”
“所以,你要学会变强啊。”伊势月槿漫不经心地端起手边的咖啡,轻抿一口,随意地开口,似乎只是在谈论外面的天气一般,“变成鬼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有进步了吗?”
“……”狯岳沉默良久,考虑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还尚未了解血鬼术的运用,现在不过是加强了一下刀的硬度。”
“是吗?”伊势月槿微微蹙眉,这次的咖啡不太合口味啊,“我听说你无法使用雷之呼吸最基础发一之型。”她神色淡淡,像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踩到了狯岳的雷点。
狯岳一瞬间攥紧了拳,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甚至怀疑他自己会不顾一切地怒吼出来,最少也会恶狠狠地邓伊势月槿一眼,但是最终,他只是缓缓吐出一个字,肯定了伊势月槿的话:“……是。”
“这样啊,”伊势月槿伸手将垂落的头发向后拢了拢,“一之型是最基础的,但是你只是不会一之型……既然能学会后面的,证明你天赋还可以,但是学不会一之型,或许是因为一之型不太适合你吧。”
狯岳一怔,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嘲讽他无法使用一之型,习惯了其他人因此看不起他,原本他以为一直未曾将他放在眼里的伊势月槿会狠狠地嘲讽他,再次打压他,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种轻轻放下的结局。
“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学会一之型,我觉得你也没必要继续了。”伊势月槿状似毫不在意地开口,她打量着自己短短的指甲,甚至没有抬头看狯岳一眼。
闻言,狯岳却是松了口气,同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果然,伊势月槿的嘲讽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一次嘲讽他的好机会呢?放弃一之型?那不就是选择放弃传承完整的雷之呼吸吗?她也觉得他不配吗?
“反正你现在有了血鬼术,生命也是无限的,你何不如放弃对一之型的执着,自己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型?”伊势月槿对于狯岳也是很关注的,她当然发现了狯岳对于一之型的执着,甚至执着到了延缓对血鬼术应用的程度。作为一个黑心老板,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手下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耽误了“学业”呢?
“……”狯岳猛地抬起头,创造属于自己的型?他愣住了,刚刚伊势月槿是说他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型吗?创造出新的招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它对一个人天赋要求很高,高到近乎苛刻,哪怕是狯岳,也是没有想过自创招式的,或者说想过,最后放弃了。原来伊势月槿那么信任他的吗?狯岳一瞬间眼神十分复杂。
伊势月槿完全没有get到狯岳复杂的内心,她只是很单纯地觉得,狯岳这么多年学不会一之型,证明是真的学不会了,再继续纯粹耽误时间,还不能变强,至于自创招式……毫无概念的伊势月槿表示,用自己最擅长的剑招稍微结合一下不就成了?
让我们为白白感动的狯岳先生掬一把同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