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4日,晚间10点,远坂宅邸。
对于吉尔伽美什的话语,言峰绮礼皱起眉头。
他本来就不是会掩饰情绪的类型,而对于如何读懂他人内心所想,自诩[俗人的顶点]的吉尔伽美什却一向深谙此道。
“别搞错了,绮礼,我可没有在对你进行无聊的责备,正相反的,本王是在称赞你啊……称赞你终于在前往愉悦的道路上,有了重要的长进。”
娴熟的打开言峰绮礼的酒柜,吉尔伽美什取出水晶酒杯,倾倒瓶身,使深红似血的葡萄酒如线般流入杯中,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吉尔伽美什举起酒杯,反射着昏黄微光的玻璃杯身,倒映着言峰绮礼不再是一潭死水的瞳孔。
言峰绮礼虚眯起眼睛,声音低沉的吐露言语:
“吉尔伽美什,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变得像时臣那样无趣,你不是在Caster那里,得到了稍许的指点吗?”
“你的意思是,我背叛了我的老师,向敌人投出忠诚了吗?”
“本王可没有这么说,但是,你却露出一副有趣表情啊,绮礼~~”
吉尔伽美什流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颇感兴趣的品尝了一口未醒的酒液,随即发出了一声嗤笑。
“那个脑子全是直线的Caster,是绝对想不出通过策反你、以此来对本王做出背叛戏码之类的小小玩笑,而胆敢命令那只狂犬[Berserker]冒犯本王的愚蠢御主,则更不必说。”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是那个叫做[太宰]的少年、Caster那个愚神的项圈,是他教会你应该如何踏上愉悦的道路——本王的这番推测,没有错误吧~绮礼。”
对于吉尔伽美什的猜测,言峰绮礼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所以,你要将我在这里杀死吗?”
“什么啊~~你这副甘愿赴死的表情,是因为过去残留下的无趣教育,让你始终迈不出踏上愉悦道路的第一步吗?所以才想现在由本王来杀了你?”
吉尔伽美什这样说着,发出了肆意的笑声:
“哼哈哈哈哈哈——!!绮礼,你这副挣扎的姿态不愧对你的名字!清澈美丽的河面下,满是污泥的河床,正是你的灵魂啊!”
“准许了!看在你让本王畅快的耻笑一番的份上,允许你说些让本王可能会放弃杀你的求饶之言吧!言峰绮礼!”
对于吉尔伽美什的这番高高在上的言谈,言峰绮礼的表情又恢复到原本的一潭死水。
他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
“但是现实正是——我的性命正被你所掌控,我个人的想法,并不能对压倒性的现实做出什么改动。”
“那你是愿意将自己的血溅在这里吗?这样一说的话……绮礼,本王对你垂死时,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稍有兴趣了~”
“不,只是求饶也是需要资本的,虽然我在我的身上,看不到任何能被你觉得有用的价值,但超出自身这个范围,我还是有一样东西能拿来当做求饶的献礼。”
——言峰绮礼仍旧是那副毫无起伏的声音,一本正经的讲述着求饶的话语,但却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让吉尔伽美什顿时感到趣味十足。
“哦~~那你就说说吧,有什么礼物,能让本王放过你的性命?”
在吉尔伽美什这番询问之下,言峰绮礼反而不像是性命正被拿捏在他人手中的人该有的样子,而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副模样,就像是从未品尝到甜味的人,第一次将糖送入口中那般。
“吉尔伽美什,你知道我的老师——远坂时臣对于圣杯的愿望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想来时臣这个无趣的家伙所能想出的愿望,应该也和他本人一样,向着人欲的反面一路疾驰吧。”
“虽然不知道时臣师的愿望是否与人欲相背,但抵达根源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梦想。”
“是吗?果然是无趣到极点的愿望,但是绮礼,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礼物],可不够在本王的手中,保下你自己的性命啊。”
言峰绮礼拿出酒柜里的一只高脚杯,从里面抽出一支红酒。
“吉尔伽美什,你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你还并不十分明白时臣师的本质。
和实现这个世界里的愿望不同,时臣师想要的是从这世界出发,到达世界的外侧——也就是根源之所在。”
吉尔伽美什语气讽刺:“然后被根源无穷大的信息冲刷,连原本的过去都不复存在,可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时臣这家伙居然还做出这样无趣的选择……滑稽到他这样的限度,也只能冠上愚蠢这个词汇了。”
进入根源只是白白的找死行为,然而在一代又一代的魔术师向往之下,对根源的探寻居然成为了一种、在吉尔伽美什看来极为可笑的迷信。
“身为人类,不去实现人欲,反而去追求这样别致的自杀方式,实在是另本王笑意全无,只会对时臣这家伙无趣至极的本领,在心中又多加了一枚砝码而已。”
“呵——说到底,圣杯战争的真相,就是将战败的从者灵魂搜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开出一个联通根源的小孔,并利用从中流出的魔力来实现愿望……这个仪式的根本,也不过是这样罢了。”——吉尔伽美什讽刺式的做出总结。
言峰绮礼平稳的声音突兀的出现:“但是数量却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