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秋烨浑浑噩噩地被夏安和抱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夏安和温暖的家里。
夏安和给他倒了碗温水,放在桌上：“喝点水,暖暖身子。”
家里的灯光和夏安和本人一样柔和。卫秋烨喝了点水，卧在沙发靠垫上,打量周围。
夏安和的家很大,应该是刚装修好没多久,家具很新，也没有什么杂物。
房屋的设计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确定自己没有来过。
温水逐渐融化他冰封的意识，鬼屋内的一幕幕再次在脑内重演。他耷下脑袋，趴在靠垫上,低声道谢。
他的眼睛蒙着一层灰，蓝色灰败得像油漆剥落的墙面,露出藏在下面的恐惧和悲伤。
夏安和收拾着毛巾和沐浴露走过来：“你是吃点东西，还是直接洗澡？”
卫秋烨耳朵倏地立起来：“不洗！”
“你走了很多路,身上脏了，必须洗一下。”
卫秋烨看看自己身上的污迹，羞愧地把头埋进爪子里。
他之前从鬼屋出来，又跑了很久,干涸的血和泥土都粘在毛上,原本柔顺的毛发也翘得乱七八糟，眼睛边还有泪痕。
连带着沙发上都有几个脏爪印。
他躲到靠垫后面，只露出一条尾巴：“我自己清理就好了，不洗澡。”
“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
夏安和点头：“好。”
卫秋烨松了口气,慢吞吞地从靠垫背后挪出来。
他猝不及防地看到夏安和一张放大的脸，差点蹦到吊灯上。
“你怎么还在这？”
“但我想帮你洗，”夏安和手肘撑在沙发上，捧住他的猫脸，温热的吐息拂动柔软的猫毛，“可以吗？”
他脸上是卫秋烨熟悉且依赖的笑容，只要看到他的脸，心就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那好吧。”卫秋烨最终妥协，矜持地把爪子搭到他掌心。
夏安和家有专门的小型浴缸，正巧适合猫用。
卫秋烨轻盈地跳进浴缸。这本来是一个很优雅的动作，但是他四爪打滑，一下子摔成一张猫饼。
夏安和发出一声闷笑。
卫秋烨脸上有点挂不住，一只爪子撑住脸，就势摆出一个姿势，一本正经地分析：“设计不合理，太滑了。”
“我还没垫防滑垫。”夏安和轻咳一声，手臂从他胸口伸过去，把猫托了起来，另一只手把防滑垫垫好。
有了防滑垫，猫踩得踏实多了。
浴缸边还有为猫咪提供的扶手。
卫秋烨前爪抱着扶手，闭上眼感受温热的水流。
这个场景使他恍惚回到一个多月前，第一次去到莫望家的时候。
他嘴里涌起一阵苦涩，甩甩脑袋，企图把莫望的身影甩走。
“水进眼睛了？”夏安和关掉水。
“没有。”卫秋烨睁开眼，探寻地看着他。
夏安和搬了个小凳，坐在浴缸边，正在用毛巾擦脸。
夏安和胸口是一滩水渍，看起来是他刚刚甩头甩出来的。
他抬抬爪子，不好意思地说：“我沾到水就喜欢抖毛，对不起，弄湿你衣服了。”
“没关系，我等会也要洗澡。”
夏安和擦完脸上的水，重新开水，声音在水流声的遮掩下显得格外遥远：“忍一忍，马上就完了。”
卫秋烨重新闭上眼。
夏安和用的沐浴露有安神的味道，他闻着闻着身子就软了，懒洋洋地趴在浴缸边缘。
“夏医生。”
“嗯？”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凑巧。”
沐浴露的香气令他神思昏沉，没有仔细思索，就接受了这个说辞。
“真好，我还以为我要死了。”他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说，“我遇到了好大一片雾，还以为再也走不出来了。”
“无论你被困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救出来。”
“嗯，”卫秋烨笑了，“我是最后一只混沌嘛。”
“和你的身份没关系。”
“你今天有点奇怪，”卫秋烨把额前的毛向上捋，睁开眼，一只爪子撑着下巴，迷离地看着他，“你以前说话客气多了。”
“客气？”
他身上的猫薄荷味太好闻。卫秋烨有些飘飘然，不自觉地大胆起来：“你以前很公事公办，我认识你那么久，还是觉得很有距离感。”
夏安和低低地笑了一声：“现在不好吗？”
“不好。”卫秋烨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会以为你……”
夏安和停下手上的动作，屏住呼吸，等他的回答。
“是想挖坑让我跳下去。”
卫秋烨说完，舒畅地叹息一声，从浴缸跳出来，抖抖毛，精神抖擞地问：“洗完了吧？毛巾呢？”
夏安和看着自己的手，背对着他，仿佛一具石雕。
卫秋烨又问了一声，夏安和如梦初醒，终于回过神来，转头找毛巾给他擦身子。
他脸上依旧挂着温温雅雅的微笑，漆黑的眼眸犹如柔软的鸦羽。
卫秋烨却觉得，他一定有哪里和之前不一样。
夏安和帮他吹完毛，梳成一个服帖的造型，抱着他往楼上走。
卧室都在楼上。
卫秋烨望着一扇扇紧闭的门，指着一个门口挂着猫咪牌子的门：“这个房间是我的吗？”
“对。”
但夏安和却径直从门前面路过。
卫秋烨巴巴地看着小牌子越来越远，伸爪子挠他的头发：“那现在去哪？”
“晚上和我睡，好吗？”
卫秋烨惊得一下站起来：“喵！”
“轻点。”夏安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爪子，把肩膀的皮肉从锋利的指甲手下拯救出来。
“对不起。”卫秋烨羞赧地低下头，把指甲收回去，软绵绵的肉垫在他肩上踩，“是房间还没收拾好吗？”
“不是，我想你和我一起睡，”夏安和干脆地否认，清俊的脸上漾开初春阳光般的笑容，“不可以吗？”
小猫咪怔怔地看着他，耳朵红得能滴血。
他把脸埋到夏安和肩头，小声地说：“可以。”
夏安和心满意足地捏捏猫后颈：“那走吧。”
夏安和的卧室简约，但很大气，整体色调偏柔和，让人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