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里,李俭笑的温情脉脉:“母后有福了,这烤鸡是儿子前些日子偶然得的食谱,这才刚试出来……闻着挺香,您先尝尝?”语罢,亲自夹了鸡腿到太后碗中。
他是昨日为感谢洛清卓做的美食,目前也就他宫中的太官令学会一些,宫中尚未普及。这道烤鸡他本来想和洛清卓分享的,但是现在拿来讨好太后过这一关比什么都重要。
怎知这举动非但没讨好太后,还叫她面色更冷:“陛下,本宫听闻昨夜你亲手给皇后做了晚膳,是也不是?”
李俭好像知道太后是来做什么的了:“……是这样的。”
太后勃然大怒:“我儿虽向来不拘小节,但如今贵为一国之君,怎能行这等荒唐事!”
她的儿子!贵为大雍天子!那洛清卓何德何能,她都没吃过她儿子亲手做的菜,竟叫那洛清卓先吃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又道:“我就说那洛氏邪门得很!”
“先帝在时,我儿便被那叫洛清涵的哥儿迷得神魂颠倒,闹出了不少笑话!如今娶了这洛清卓,更是厉害了!常言道君子远庖厨,我儿非但为他洗手做羹,更是好些天未曾踏进我的宫门了!”
她说至此,直直瞧着李俭,眼神凌厉危险,“陛下,母后今日若是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母后宫中,瞧瞧母后?”
太后这个问题极为犀利,看得出来她是气急了。
李俭心狂跳了一下,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忙应声:“这不是巧了,方才儿子还同李內侍说准备今晚去给您请安,是不是李內侍?”
李內侍忙躬身:“是是是,陛下方才还听闻您午膳胃口不佳,打算送些甜汤给您。”
李俭做讨好状:“可不是,母后,您就原谅儿子吧。儿子这些日子没去看您呢,也是有原因的。这不从前疏于功课,如今白日需要处理政事,空了又得将拉下的功课补回来……儿知错了,母后勿要生气。”
太后的脸色好看了点,嘴上还是不饶人:“先帝驾崩至今一月,陛下忙于政务我能理解,但既有时间给皇后做晚膳,怎么连瞧瞧我都不愿意呢?”
“母后您误会了,”李俭笑,“其实儿子昨夜给皇后做菜,也是为了母后您呐。”
太后冷道:“哦?”
李俭道:“母后生辰快到了,朕得了些美食方子,本打算在生辰日亲自做给您吃的,给您一个惊喜。但又怕做得难吃,便先叫皇后尝尝罢了。对了,李內侍与太官令也尝过味的,对不李內侍?”
莫得感情的应和机器李內侍:“对对对,陛下正是这般想的。”
太后的脸上还有些微狐疑:“当真?”
李俭忙道:“千真万确!所有半点虚假,就叫您儿子李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狗皇帝这会也不知在哪个杂旮旯里躲着,拿来发个誓挺好,不用白不用。
太后闻言急了:“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儿如今可是大雍天子,可不能再如此率性发誓了!”
李俭“是是是”点头:“都是儿子的错,来来来母后请用鸡腿,这凉了就不好吃了。”
太后总算给面子吃了口。
然后她双眼一亮,惊喜道:“这烤鸡味道可真不错,我儿何处寻得这食谱?”
“登基前偶然得到的,”李俭陪笑,“好吃您且多吃些,午膳您就没吃几口呢。”
他使出应对甲方爸爸的浑身解数,总算哄好了太后。
这一顿饭吃的,感觉比当初被洛清卓威逼还辛苦。
好在吃过晚膳聊了一会天,太后便满意了。
她虽觉得今日自家儿子耐心过足了,却以为是多日不见她的歉疚,起身准备回宫歇息:“行了,我看陛下也累了,今日便先这样罢。”
她见李俭点头,又转头道:“李內侍,天气渐凉,劳烦你照顾好陛下,免得着凉。”
李內侍忙恭敬应下。
一行人走至殿门口。
夜色撩人。
初五的天幕上,弯月慢慢升起,余晖清浅微凉。
太后就着宫人们提着的小灯笼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细细瞧着眼前之人。
好像还是昨日呢,面前之人还是个只会抱着她双腿撒娇要这要那的孩子,如今竟已长成了一国之君,甚至被逼着,学习从前连碰都不愿碰的那些功课了。
长大了啊……她也老了。或许没几年,就要去见先帝咯……
太后心里莫名酸涩,便走过去伸手想要替他整理下衣襟。
李俭下意识捉住了太后的手腕,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方才补救道:“怎能劳母后挂念,儿自己来。”
语罢,好好整理了衣襟,更为太后披上披风。
太后似乎觉察到了一点不对劲。
她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李俭,面露疑色。
半晌忽然将视线定格在他离地略多的衣摆上:“陛下,不过大半月未见,你怎么……”
她吐出三个字:“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