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哪里学的藏人本领,家有茂才贵子,您藏着掖着这些年,难道舍不得送来朝廷尽忠?”
“王爷此言何意?”文尚书解释道:“下官的大郎烨明五年前出仕,现今忝居翰林编修。二郎烨峻,去年刚被抬举归入吴将军麾下,现任护军左前锋,能够为国报效,是我父子几世修来的福报。”
“文大人还说不藏人!大郎二郎虽然人才难得,但本王更喜欢你家五郎。”
“五郎?”文尚书半天才反应过来,先满脸疑惑,又转为着急惭愧,“不肖子粗鄙,是不是做错事触怒王爷,下官替他给王爷请罪。”
“爹——”
还没说完,文烨明从身后钻出,用力扯了文尚书衣角,用眼神示意文尚书别急。
成王大笑讲述文阮楠义举,旁人免不得又一场赞扬恭贺。
文尚书满脸尴尬,小畜生竟然私自改名,还做出这等……天方夜谭。
直到亲眼看到文阮楠。
“爹。”她用不亲不远的语气,主动叫道。
再见亲生父亲,文尚书依旧高高在上的神气,他剑眉星目薄唇,虽然年近不惑,却在一众中年官员中显得仪表堂堂,时刻保持着一副君子不染姿态。
“父亲。”她又唤了一声。
“嗯。”文尚书颔首敷衍,明知儿子喝下英雄烈,没有任何关心,反而小声命令道:“回到座位跪好,别失了仪态让人看笑话。”
文阮楠笑得自然,问:“父亲为何罚跪儿子?”
“你自己清楚!”怕旁人察觉,文尚书笑着咬牙,眼里不留情分,将声音压低再压低道。
“妄自改名,还贪图嫡子身份,逼得全家人跟着你欺君罔上,孽畜!”
“我是孽畜?”
文阮楠未抬眼皮,走到文尚书席位前,亲手为他斟酒。
净白无暇的脸倒映在杯中,影子不知不觉染上一分狰狞,上辈子自杀划脸的场景历历在目,无数条疤痕,早已砍断少得可怜的父子亲情。
双手递上酒杯,文阮楠笑得放肆,气势凌然于人。
“还请父亲慎言,我母亲是您平妻,我是您的第五嫡子,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俗话说龙生龙子,鼠有鼠儿,我是孽畜,那父亲又是什么东西呢?”
文尚书淡漠庄肃的脸,几乎扭曲成恶鬼模样。
她越发觉得心凉,卸下仅存的一点迟疑,提早告知文尚书自己的打算。
“父亲大人勿怒,这次雨霖宴后,不孝儿就会自觉滚出文府另谋出路,到时候希望父亲和嫡母高抬贵手,撕破脸面大家难看。”
文尚书憋着气讽刺道:“你还知道自己姓文呐,怎么不一并改了,姓朱姓牛姓马?”
“嫡母那边的亲戚势力强大,其中姓朱姓牛姓马的尤其众多,孩儿不敢争辉,让给他们起名做姓独占光华。”
“好伶俐的嘴巴,你母亲擅长莺语南腔,你果然是她生养的好儿子。”
文尚书暗讽她亲母不堪的过去。
桌上的酒杯寂寞,文尚书瞪着铜铃大的眼睛,胡子气得微微扬起,文阮楠还是淡淡的笑,认清文尚书不会领情举杯,遂自己端起那杯酒,仰头潇洒灌入愁肠,欲将内心一切愁闷洗净。
大殿之上,三品司农曹大人正被拓跋玉嘲弄。
拓跋玉好不威武,指着曹大人的鼻子笑道。
“你这老头儿真有意思。依你之见,将老汉的财产全部分给大儿子,小儿子寄居在大哥家中!甚至搬出孟子人性本善说辞,一再强调人性可以去恶向善,大儿子媳妇泼辣悍妒能够改变,只要日积月累的相处感化,全家都能活下来?”
曹大人文臣儒雅,纵使拓跋玉咄咄逼人,还尊他外来之客,规矩回答:“正是。”
“老头儿异想天开,悍妇能够改变,小王还说老汉能够起死回生岂不更好?”
拓跋玉捂住肚子大笑,对着皇帝粗粗行了个抱胸礼,明面发问请教,实际羞辱逼踩,道:“陛下,整个大彦京都,无人能够解答我大齐的孩童游戏吗?”
老皇帝慈眉善目的五官渐渐收紧,白梓芙却笑了一笑,恍如月莲凝露,百花顿时失色。
白梓芙劝道:“父皇息怒,齐国的小王爷年轻急躁,想必这个孩童游戏,从他牙牙学语直至如今,百思不得其解,急着求教答案罢了。”
“公主妄自揣度小王,小王不服。”
拓跋玉不以为然,他直勾勾盯着白梓芙,白梓芙貌美绝色,引得他苍蝇似的挪不开眼。
“登徒子。”
文阮楠骂道,心中大为不适,她眉头紧锁,迫不及待想要公主宣她。
白梓芙似有灵犀,适时侧头,对上她焦急的眼眸。
气焰越高,跌得越重,放纵齐人嚣张到此为止。
公主金步摇泠泠泛光,笑道:“文五郎休息够了,还不替本宫解决小王爷的孩童游戏。”
“来了。”
她二次登场又赢得满场喝彩,抬臂示意大家安静,执着公主赏的岭南紫木折扇,扇香清新醒脑,有去恶凝神的功效。
“齐国孩童游戏嘛,小王爷有脸拿到我大彦雨霖宴上显摆,答案很简单,把财产全部分给小儿子,保准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