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弟子骂咧咧道:“灵州江氏……”
他正欲骂些不好听的话,眸光忽然一缩,停在江玄脖颈间那道狰狞的疤痕上,过了片刻,瞪大双目,惊恐道:“你是、你是灵州江氏少主?”
江玄道:“不巧,正是鄙人。”
那小弟子霍然变色。
江玄伸手牵过姜虞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远离了叶应许。
“这位是鄙人的未婚妻,而叶兄则是鄙人好友。”
那小弟子脸色越来越白,知晓自己这回要倒大霉了。他曾听闻过灵州江氏少主的“恶名”,据说那是位最擅长“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主儿,自己惹到他的未婚妻和好友,还能有个好?
他心中慌乱,不知江玄究竟要如何整治自己,逃也不敢逃,好大一个人,竟吓得僵在原地打起摆子来。
姜虞原先听他出口狂妄,侮辱同门,心里甚为不快,现在看他吓成这样,倒有点不忍了。
江玄微微笑道:“你被除名了,待会便去执戒长老那里领遣退银两吧。”
那小弟子闻言如遭五雷轰顶,脸色惨白。
他不过是个无门无派,无家无族的散修,因为依附了西门家,才得以进入四方盟中,继而得到寻常人所无法拥有的修炼资源。
江玄这一句“除名”,等同于将他赶出四方盟,赶出西门家的庇护,等同于毁了他后半生!
“这不公平!”
那小弟子蓦地嘶吼出声:“这不公平,你这是公权私用!”
江玄笑道:“四方盟以和待人,你却枉顾盟会宗旨,肆意挑衅仙门同袍,招惹事端,我将你除名,正是名正言顺,天经地义,何来公权私用一说?四方盟中若还留着你这样热衷于挑拨离间之人,才是祸害。”
那小弟子脸色灰败,忽然双膝跪地,磕头求饶道:“求江少主高抬贵手饶我这一回吧,我日后定然不会再犯。求求你,求求你,我走到今日,实属不易,若被逐出四方盟,日后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江玄冷笑道:“你堂堂一个大好男儿,有手有脚,有何处不可去?”
那小弟子涕泪涟涟,只是求饶。
江玄听若未听闻,看也不再看那小弟子一眼,紧紧牵着姜虞的手,半是胁迫地将她拉入会馆中。
叶应许也觉江玄此举太过,欲待为那小弟子开脱两句,却见江玄回首,眸光在他身上定了一瞬,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杀意。
但那抹杀意转瞬即逝,快到叶应许几乎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幻觉。
奇怪,他有哪里惹到这位江少主了吗?他竟对自己起了杀心?
江玄扯着姜虞一路疾行,来到二楼一处半开放的雅间,伸手将她推了进去。
因为叫了叶应许同行,姜虞莫名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西门独秀见二人间气氛古怪,欲要询问,却又忽然想起这位思余表弟平日里对自己那若隐若无的敌意。
他担心自己若表现得太过关心,不免惹他生厌,遂闭口不提,打算静观其变,必要时再出手。
待叶应许入内落座,便有小弟子送上茶水饭菜,四人提筷,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默默用饭。
这一顿饭,姜虞只觉得食难下咽,虽然她自认为叫上叶应许同行,也不是件多了不起的大事,顶多是没有事先和江玄通风透气罢了。
她着实不明白,江玄何以气成这样,气得连那副谦谦君子的面具都懒得戴了。
叶应许虽然在某些方面甚为迟钝,但在江玄对待他的态度上却颇为灵觉。他也觉得自己很冤枉,好端端地,这位江少主竟恨他恨到起了杀心,着实令他费解。
西门独秀也很懵,完全不知道三人间究竟是什么样一种“畸形”的三角关系。
雅间上方似有沉沉的乌云密布,姜虞用筷子拨弄碗里的米粒,无聊得只能竖起耳朵偷听隔壁几位道友吹水。
有一位说:“嘿,我告诉你们,我今日进会馆前可是在门前盯着那块匾看了一炷香。”
另一个逢迎道:“那是,冯兄怎么说也是秋思仙府教出来的高徒,闻弦老儿区区几笔鬼画符,还吓不倒冯兄,哈哈。”
砰!
桌子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桌面上碗碟俱震。
西门独秀拍桌而起,指间凝出一道剑气,“唰啦”一声,将隔离了两个雅间的竹帘撕得粉碎。
“无能鼠辈,安敢夸夸其谈,辱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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