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西门氏的气息?
江玄皱了皱眉,睇视这老妪的癫狂状态,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此人,就是当年那个献祭生命,诅咒淮阴西门氏男子代代早夭多病的女子?
可传说中,那女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江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拱手一拜,不卑不亢地回复道:“秉前辈,晚辈乃灵州江氏弟子,曾祖父曾娶淮阴西门氏女子为妻,故晚辈与西门家亦算姻亲之家。”
“灵州江氏弟子?灵州江氏弟子?”
“灵州江氏家风还算清正,虽然迂腐了些,倒也不算太该死……”
老妪絮絮叨叨地,神经质地念个不停,但听完江玄的解释后,面上的狠戾之色渐渐淡了,她低头拿起菱花镜,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少女般羞涩腼腆的笑容,用那副粗嘎的嗓子唱起小调。
“女儿娇,女儿俏,二八年华花正好……”
江玄看她疯疯癫癫,只怕是被封印在此处太久,神智早已失常,便又朝着她拜了一拜,道:“既如此,晚辈便不打扰前辈雅兴了。”
说完,转身封了姜玉的炁海。
江玄的右手没有包扎,还淋淋地往下滴血,他也不管,用困元索将人绑好后,就用左手揪住她的背心将人提了起来。
姜玉竟也不怕,反而趁机朝江玄身上贴来,幽幽道:“江少主,这身子可是你未婚妻的,你这么粗暴吗?”
江玄冷冷地盯了她一眼,心想若不将这贱.人炼魂祭旗,着实难消他心中之恨。
江玄着实恶心姜玉的魅惑姿态,更厌恶她用姜虞的身体做出这个样子,简直看了恨不得自戳双目。
他抿了抿唇,不再与姜玉言语交锋,用力推了姜玉一下,正要带人飞上悬崖,忽然——、
叮——
一枚洁白如象牙的事物忽然从姜玉腰间滑出,落到地上。
这细小的声音未能引起江玄的注意,却令那老妪猛地摔下镜子,转过头来。
她先是盯着地上那枚莹白的事物,愣了一会,浑浊的双目渐渐恢复清明,整个人的气质也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时还是疯疯癫癫的,此刻却变得阴冷孤绝。
那一边,江玄刚带着姜玉攀上岩壁,忽然听到一阵通天彻地的龙吟之声。
那声音并不高昂,音调低哑,却震得三川之水为之翻涌,两岸孤崖为之震颤。
龙吟声化作无形的螺旋,如最快的羽箭,最锋利的刀刃,刺入耳膜,震荡灵台。
江玄但觉灵炁不转,气力顿失,连带着姜玉一起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二人才摔落在地,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毫无反抗之力地拖到老妪面前。
老妪用长尾缠住江玄,缓缓抬起右手,举着那枚象牙状的事物问姜玉:“这浮游秘钥是你带进来的?”
姜玉被老妪所释放的龙族威势所震慑,身子无法自控地瑟瑟发抖,不知该不该答是。
那老妪神色晦涩莫名,叫人完全看不出喜怒。
老妪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还以为引了那女娃娃出府,便有机会破了这浮游秘境的禁制,不成想踏破铁鞋无觅处,这钥匙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老妪愈笑愈大声,缠着江玄的龙尾也越缩越紧。
江玄被那巨大的力量所困,只觉全身骨骼都似错位了一般,口腔中泛起铁锈味,多半已是受了内伤。
龙族的力量竟恐怖如斯,连他一个金丹修士都无法抵挡。
可想而知,若是当年四海龙君不曾违逆族意,将四海龙族封印在四海境内,只怕如今人族早已覆灭了。
江玄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此刻只能寄望于这老妪念在师门情分,让他顺利带着阿虞的身体离开。
“前辈……晚辈现在可以带夺舍了晚辈未婚妻的妖人离开此地了吗?”
那老妪收了笑声,看向江玄,问道:“你的未婚妻?你在江氏是何身份?你的未婚妻又是何身份?”
“晚辈乃灵州江氏少主,晚辈之未婚妻是冬藏姜氏的二小姐,与晚辈自小定有婚约。”
那老妪隔空一抓,将姜玉抓到面前,脸贴着脸问她:“你夺舍了他的未婚妻,你把他的未婚妻藏到何处去了?”
说完,那双幽绿的竖瞳微微一缩,忽然笑道:“原来在这里。”
说罢,便徒手撕了少女身上的鱼鳞银甲,把她胸前所戴的护心镜扯了下来。
“啊。”
姜玉痛呼,因为这暴力的撕扯,修长白腻的脖颈被护心镜的项链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老妪把姜玉丢到地上,举起那面护心镜细看,口中不禁赞叹:“这锁魂阵倒是做得极为灵巧,很有当年江氏先祖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