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终日在房间绘画,除了做事,吴妈都沉默地呆在她的小房间里,偌大的宅子,一整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罗莉除了在房间里读读书,便是去花园赏赏花。
是夜,她早早就寝,可是心里却下意识地竖起一对耳朵,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听到什么,于是沉沉睡去。
午夜,她隐约听到有人在低唤自己的名字,于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忽然,她看到床边站着一个女人!
她吓得几乎就要惊声尖叫出来!
只一瞬,那女人立即消失不见,让人分辨不出她真实的存在过还只是梦醒时分的幻觉。
她惊魂未定地打开台灯,忽然发现,那也许不是一个梦境,因为她在床头发现了一支折成两截的狼毫毛笔,就是陆母作画用的毛笔!
她记得睡前这里明明空空如也的,这支断笔是那鬼魅放在这里的?
她要告诉我什么呢?
她定下神来,细细回忆起刚才那惊恐的一幕。
那女人已不是上次身着清服花盆鞋的女子,而是一个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姑娘。
一瞬间看不清她的脸,只依稀可辨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像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打扮。
可她又是谁呢?
她想说些什么呢?
古怪的女主人,提线木偶般的女仆,夜晚的抽泣声,紧锁的阁楼,不时出现的女鬼,各种禁忌之地……
这个宅子里有太多罗莉搞不明白的事情,可是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新女性,她能想到的绝不是怪力乱神,而是搞清真相——
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在心里默默筹划着。
……
罗莉的工笔人像雏形,已经日渐饱满。
画中的女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朱唇皓齿,身形窈窕。
身着一条薄纱般的蚕丝睡裙,竟也和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神形兼备,简直是罗莉的复制品。
只是少了一样,这女孩的眼睛里没有瞳仁。
“伯母,画得太像了!我都怀疑您是不是能看到我了!可为什么她的眼睛……”
“所谓‘画龙不点睛,点睛即飞去’,瞳仁是画作的最后一笔,要由你亲自来点,才是真正的神来之笔……”
罗莉想起了那只断掉的毛笔。
陆母忽然一阵巨咳,那捂住嘴巴的白手帕,瞬间被殷红的鲜血浸湿。
罗莉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为了作品呕心沥血的画师,不禁唏嘘感叹。
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计划,那就是,寻找阁楼的钥匙。
家里的钥匙都在陆母的房间。
陆母看不见,罗莉于是伺机见缝插针地找寻,很多次她屏息静气,却还是和陆母定定的双目相遇,吓得她心惊肉跳。
好在陆母只是漫无目的地放空一下,便又开始投入地作画。
功夫不负有心人,拿到钥匙的罗莉轻轻退出了陆母的房间。
夜里两点,她悄悄起床,没穿鞋子,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卧室的房门,向阁楼走去。
她拿出那一大串钥匙,凭直觉摸出一把,轻轻转动,阁楼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