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没有家属。
陈琳先是手足无措了一会儿,然后心一横,把事情从头到尾尽量简洁明了地给赵医师讲了一遍。
“所以?”
这个五大三粗实在不像是医生的男人撸起袖子,露出一手臂的毛,“嗯……意思是说……你在寻找谣言背后的真相?”
“是的。”
“有意思。”
他笑了,把陈琳吓了一跳,“好了,夏洛克,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不多也不少。”
就这样,陈琳走进了吴双呆的监护室,一个工作人员跟在她的后面,让她很不自在。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赵医师如是说。
吴双呆就坐在房间角落的一个摇椅上。
老人神情恍惚,目光跳跃却呆滞,好像不知道摇椅有一个靠背似的,很僵地挺坐着。
“这跟我之前幻象的很一致。”陈琳告诉我,“在去那里之前,脑海里就有了一个老人躺在木质摇椅上的形象。”
老人的右手是残疾的,手肘以下只有空气。
天气比较凉,他穿着几件厚衣服,残疾的地方袖子摊着,花花绿绿,就像一摊毛织物鼻涕。
看着这不协调的一幕,陈琳感觉不是很好。
在之前,她只听说过吴双呆的精神失常,和老年痴呆。
原来他还是一个残疾人!
老人就这么看着自己,一副奇怪的表情。
“你好啊。”陈琳开始介绍自己,跟对方解释了自己与赵世鹏的关系。
不料,吴双呆的第一句话就尽显不祥的征兆:
“赵世鹏是谁?”
“啊?赵世鹏是您的外孙呀,您怎么了?”
老人的眉头紧皱起来,打断了陈琳的话:“我有孙子?别瞎说了,我的女儿才多大呢,还孙子!”
“运气不好啊,夏洛克女士。”
赵医师戏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站在门口,“老人家又把事情全忘了。”
原来,这是海默症的一个症状之一,健忘。
一天有超过十个小时,老人会记不起女儿吴丽蕊6岁之后的所有事情,不断地询问自己女儿的下落。
症状从六年前凶案发生后就开始了。
这也是赵世鹏几年来并没有得到任何探视的原因……
突然,吴双呆笑了。
当陈琳再次把视线凝聚在他身上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这个老家伙的脸上浮现的笑容很是慈爱:“这位小姑娘,你就像我女儿长大后的样子。”
“你的女儿?”
“是啊。”
老人继续慈祥地解释道,“她的名字叫吴丽蕊,是一个乖孩子,现在正在幼儿园里。我待会儿还要去,去接她。”
一袭空洞的悲怆,在陈琳的心中炸开,很多年后,想起这句话,她还是难以释怀,情绪不能自制。
“你的右手怎么了?”
“嗯?”
“右手,老人家,你的右手是断了吗?”
“哈,这个啊。”
吴双呆发出不屑和自嘲的笑声,“没啥的,很早就有了,是在实验室里弄的,为……为了保护必……必须保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