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为了这次崇明岛之行,她提前十天,买了一个300元的单人旅行箱,在超市的进口柜台里。
她觉得箱子很好,也是她喜欢的图案。
跟之前用了几十年的旧皮箱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萌生出一个念头:可以过一个月,天再暖和一点,拿这个旅行箱去挪威看儿子!
她知道儿子可能会不情愿,但还是忍不住打过去询问了。
儿子的态度一如既往,她突然觉得很委屈,买完旅行箱的惬意一扫而光。
可以说是乐极生悲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最后通话不欢而终。
所以一直连续数日,直到去崇明岛那天,天娇的心里都有些灰暗,内分泌不正常。
这或许就是她突然对张姝产生嫉妒之情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黑色手提包,她的确喜欢,喜欢得过分了。
她把来之诡异的嫉妒憋在心里,外表无恙地结束了崇明岛之行。
回家之后,就这么趴在空巢一人的床上哭了起来,哭得差点断过气去。
“我什么都没有。”
那散发着一缕缕恶臭的屋子里,秦天娇对若宁说,“我很早就结婚了,然后就被那个死男人欺骗、背叛。离婚后,儿子又跟我决断。”
“现在,我甚至记不得我儿媳的模样。还有,因为退休的单位倒闭,养老金也越来越少……”
“看着家庭美满的你们,看着那个包一那天在旅行大巴上,我突然想问自己算什么,活成了什么可怜的东西?”
李若宁想要开口安慰,还没等找到措辞,对方就继续讲了下去。
崇明归来的第二天,天骄感觉有些不舒服。
就像是没睡好似的,胃里有些恶心。
确实没睡好。
中午,顶着胃里的不适感,她乘地铁去了闹市区的大百货,看了张姝那个包的品牌专柜,在年轻售货员的热情介绍下,她被另一款深蓝色的手提包给吸引了。
价格不在她的承受范围,这点不容置疑。
在百货的镜子前,天骄拘束地试背了一番:效果真的很不错,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她真的很想要,但若是一时冲动买下来,接下来一两年都要在还信用卡的阴霾里生活了。
最后,售货员还在狂轰滥炸地劝说,天骄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百货大楼。
在回家的地铁上,胃里越来越难受了,就像是里面有什么难以溶解的异物。
那天下午,胃痛不断地加剧。
在吃晚饭的时候,恶心与异物感演变成单纯的疼痛,痛得不得了,像是肚子上被什么人捅了一刀,伤口随着呼吸剧烈收缩着,好生难熬。
秦天娇想要去医院,但一想到那折磨人般的换车,便暂时打消了念头。
如果我是一个跟子女住一块的老人,那……
她难过地想,之前,自己的身体一直很好,没有去医院艰难的情况发生。
好吧,反正也没什么好活的,一个老太太疼死在家里好了。
就这样,她赌气般地躺到床上,饭也不吃了。
一方面也是吃不下。
躺在硬板的木床上,秦天娇在自艾自怜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发现自己的胃不疼了,只有那残存的异物感,她心中侥幸:起码再怎么说,不用费劲去医院了。
那真是奇怪的一段日子,秦天娇感觉自己的脑子坏了,在胃终于好转的当间。
有点像是半梦半醒,迷糊的不得了,干什么事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譬如,去菜场买菜,看着农民摆在地上的圆茄子,就想起了前面在大百货一见倾心的手提包。
想得停不下来,拎着菜往回走,禁不住觉得,每个过路的女人,不论年龄,全都背着那款一模一样的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