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思考,杨萍萍此举的动机,可能是被楼上的脚步声给惊到了,又或者,根本就是倦了,倦于继续她的折磨。
一连串头骨迸裂的巨响。
刘泽超以为自己上了天堂,或是下了地狱。
待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被绑在这间地下室里。
而杨萍萍依旧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一座遮天蔽日的山。
不,那不是杨萍萍。
刘泽超惊悚地发现,
真正的杨萍萍倒在自己的脚边,头像是被屠刀砍了,碎得不像样子……
他猛地抬头,那像杨萍萍的庞大人影便不见了,只留下一阵带着酸气的风。
刚刚发生了什么?刘泽超说他很快就想出了个所以然。
“但后面,后面,小姗,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刘泽超说,就在杨萍萍倒下不久,地下室的木门就被旋开了。
那是一个女人——她带着鸭舌帽,很年轻的样子。
因为缺血导致的视力下降,关于她的年龄,也可能是刘泽超看错了。
鸭舌帽女人凭着一己之力,把刘泽超带出了地下室。
那是两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到了卧室门口,她开始给他止血,简单地包扎,又拿出了一瓶水,和一包压缩饼干。
刘泽超想也没想就吃了。
“你是谁?”水和饼干让他恢复了说话的元气,虛弱地问道。
“血都止住了。”鸭舌帽说,“能走吧?自己走出去,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大众,车牌52结尾的,你从后座进去,有人想要跟你谈谈。”
“有人?”
“去吧!”
刘泽超说,那个可能只有20几岁的女人推了自己一把,他便软绵绵地开始走了。
走到别墅外面,找到描述中的大众车,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了进去。
后座的皮质坐垫很凉,车很宽敞,但汽油味却很重,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奇怪的香水味道。
刘泽超打量前座的两个背影: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30岁出头的样子,当然,光看后脑勺,对年龄的判断不会太准。
他的身材很魁梧,一看就是那种能把你分分钟撂倒的狠角色。
但刘泽超知道,通常情况下,他不是大人物。
汽油味和香水的混杂让人作呕。
刘泽超竭力朝副驾驶座看去:那是一个老人,从满头泛白焦黄的稀松发线来看,起码有80岁了。
或者更老。
还没等刘泽超反应过来,老人开口了,声音就像是一个衣柜,里面的木芯已烂死,厚重而被腐蚀。
那不是刘泽超认知范围内的语言,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杨萍萍在神经错乱笑的时候,跟自己说过,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发觉这种似曾相识,或许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候……
司机百无聊赖地扭动身子,在座位上把玩着打火机。
老人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略微侧了侧头,像是在等待回应,可是……
刘译超感觉一种僵硬爬满全身,他开始说话,几乎是抑制不住地,说着和老人一样的诡异语言。
就这样,两个人交流了很久,这当间,刘泽超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那个魁梧的司机停止把玩打火机,发动了车子。
老人不说话了,他也莫名自觉地离开了后座车厢。
鸭舌帽女人像是在把风,刘泽超一出来,她便暧昧地笑了一下,钻进已经缓缓启动的车里。
看着这辆毫不起眼的大众在拐角处消失,刘泽超愣愣地站在街角。
刚刚谈话的内容,像是经过了解压解码,在脑中以无比具象的形式炸开。
因为信息量巨大,他狼狈地跪倒在地,心脏狂跳不止。
车牌尾号不是52,在车子拐弯之前,刘泽超不经意地看见……
“那你记得住真正的车牌号吗?尾号?”我问。
他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沮丧地摇摇头:“我忘了,一点也记不起来。”
“这不是重点!”他开始有些烦躁,“重点是,我们交谈的内容……小姗,我现在来,就是一跟你告别的。”
“告别……”
“对。”刘泽超哽咽了一下,纠正道,“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