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经常说的一句法国俗语,我甚至不确定它是真的俗语:光明的背面是黑暗,黑暗的背面却不是光明。
我感觉这其实是他们警局里流传的一句哲学俚语。
一天,在酒吧小聚的时候,我叫那法解释这句话。
他眨了眨那淡褐色的中法混血眼睛,抿了一小口酒,有些悲伤地看着我。
“对于一个人来说,跌入黑暗很容易,离开却十分艰难。因为黑暗就在光明的反面,那是单向路口,你无法原路返回。”
对话的时间是15年底。
一年后,那法会被乱枪射死在一片油菜田里。
这是谁也不曾预料到的。
现在,根据掌握的信息,我得以明白那法为何悲伤,在那间熟悉的小酒吧里,说出的话尽显消沉。
那是四枚银色的小U盘。
在我不得不撇下那法,独自一人去打探关志浩的时候,那法把它们藏在了客房的床底下。
17年底,我找到了这些那法用命换来的证据。
你们可能还记得,在《蝙蝠》故事里,我把那法关在桃源的客房,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被剧烈的“赌瘾”折磨得不成样子。
他自己也知道,知道自己必将失败地消亡。
在生命的最后时间,这个坚强的男人,在毒液灌顶的脑子里,挤出那仅存的一点理智,把随身携带的那些U盘藏入床底。
就像是埋下最后的种子,不定会发芽,但必要做出尝试……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这些U盘,在我看来,就像是黑洞,像是深渊。
它们给我勾勒出了那法最后的生命轨迹,他和邪恶势力的顽抗。
第一枚U盘是那法的调查日记,可以说是最次要的,但我觉得它十分重要——
对我们这些门外汉而言,这分明就是一份指南,给我们指明下面三枚U盘里的形色文档,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事情开始于2015年5月。
那法的父亲,也是蝙蝠案的第三名受害者,警察大学的巴蒂斯特教授,他向儿子袒露了自己为期30余年的一项调查。
“就像是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我的父亲,他和那个神秘组织,有一段长达数十载的交锋史。”那法在日记里如是说。
跟柯南道尔笔下的故事不一样的是,正义并未战胜邪恶。
事实证明,巴蒂斯特教授死了,那法也是。
而在这对父子的遭遇背后,只有一个人需要对此负责。
K。
那法听父亲所说,K是出生在法国的华人,生于1958年,1962年,又或是1963年。
没人知道K的具体出生年份,就像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一样。
有传言称他是一名“男巫”,也有人说他不是法籍华人,而是彻头彻尾的“外星人”。
他控制着数额巨大的资产,是许多大公司的真正老总,其中不乏一些脍炙人口的,和非洲的武装安保公司。
在犯罪界,他的组织“死亡之翼”可谓是臭名昭著,但没有任何国家或是机构,能够找到一丝其存在的证据。
2003年,巴蒂斯特教授在追查K时,遇到过一名线人。
线人来自乌拉圭,显然,跟K的死亡之翼有过一定的纠葛。
他用当地语言一口气说了好多,教授没有听懂,只听懂几句混杂的英文。
其中有一句,线人告诉他,死亡之翼应该为这几十年来,人类社会百分之二十五的有组织犯罪和袭击负责。
不是负全责,也得负一定的责任。
隔天,巴蒂斯特教授就和那位乌拉圭人失去了联系。
如今依然没有一点下落。估计是死了,被干脆地处理掉。
“K还在研究怪物。”
教授对那法说,“他有一个专门的研究所,仁体实验,基因研究,已经持续了很久。”
文档说到这里时,附上了一张只读格式的照片——
那是一个十分严密的笼子。
里面半坐着一个人……不,这不是人,只是一个像人的东西。
又或者说,它曾经是人。
灰色的皮肤,脸部模糊不清,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照相机的缘故。
“G17”——在笼子的右下角,激光纂刻着这样的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