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感受得到。
直到现在,杨侗才明白了‘名正言顺’在古代的含金量。
“朕是皇帝了,接下来有什么是必须要做的呢?”杨侗笑问道。
朝阳殿不是外朝朝天殿,也不是朝天殿之后的内朝朝圣殿,这里只是杨侗与重臣议事的偏殿,君臣之间说话不用讲究那么多的礼仪。
“一般来说,皇帝登基之后会大赦天下,释放一些罪犯以示仁德,不过我朝取消了这一步,是不是应该让其他方式代替?”礼部尚书裴仁基也已进入了角色,一听杨侗询问,便以本职熟练的说出登基之后的流程。
“免除明年田赋。这个受益的都是老百姓,而不是那些罪犯,比大赦天下实惠得多。”
“全免了会不会影响朝廷收入?”裴仁基担忧的问道。
“我们租给百姓耕种的官田很多,这不是百姓的田,该收的还是要收的!虽说不会太多,但是怎么算都可以补一季之用。至于不足之处就从国库调度吧!今年全国各地遭了大旱灾,百姓的日子很苦,我们不能把负担压在百姓头上,而且我们将会裁掉许多军队,开支会少于以往。”
以如今的底蕴,白吃白喝的养一国百姓五年都没问题,当日在众武将面前叫苦连天,是杨侗和这些人演的苦肉计,为的是将裁军之策胜利执行下去。
更何况长安天牢中还关着一批巨款呢,若能讹诈胜利,用来养大隋百姓一年都还有剩余,杨侗都想送李渊一面锦旗,上面写‘送财童子’四个字。
裴仁基见众人都笑而不言,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议题,转而道:“圣上,还应该将李渊、李密、王世充、萧铣、杜伏威、沈法兴、李子通、林士弘等人宣布为逆贼。”
说到这个,杨侗真有点脑子疼。
他以前不是皇帝的时候,可以用和稀泥的,对李渊、李密、王世充、窦建德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他们自立的事实,然后通过商业手段,用烂钱抄他们家底,一步步蚕食各个政权的生机,闷声发大财的坐看他们厮杀。
但现在肯定不行了,代表正统的自己不仅要对这些诸侯进行强烈谴责,还要言辞锋利的把他们统统定义为大反贼,而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一、商业抄底、坐观成败手段成空,与这些人继续往来的话,就是出尔反尔的失信于军民。
第二个后果就是,这些诸侯极有可能因此而联手:如果大隋还是那个只有两州之地的大隋。南方诸侯感受不到大隋的威胁,他们对大隋的诏令不置一辞、不屑一顾,当笑话听完之后,接着各干各的。但现在的大隋是天下第一诸侯,七分天下独占其三。人人都怕体量庞大的大隋,人人都以为诏书是真的、人人都担心大隋会对付自己,于是,摒弃前嫌、协同作战就变得可能了起来。
当杨侗将这个顾虑说出来,大殿内顿时一阵沉默。
半晌!
杨恭仁郑重道:“圣上,下诏斥责南方诸侯为贼,确实有可能让他们联手!但此事必须要做,以获得名份和大义,才能筑成将来统一天下的基础!况且南方诸侯矛盾重如山、恩怨深似海,他们即使结盟来战,也做不到同心同德。”
“臣复附!”这时,一道柔和不失坚定的声音从一旁响了起来,一位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便是百战百胜的历史牛人杨善会。
他拱手道:“若因为未必存在的松散联盟,就被束缚了手脚,那他日圣上如何号令天下,如何让百姓敬畏?所以此诏该下。”
“殿,圣上,我大隋最艰辛的日子都过去了,难道还怕这群草寇不成?如果他们真要结盟,大可一网成擒!”郯国公罗士信骄傲的说道。
杨侗哑然失笑,拍了拍脑门,道:“当了皇帝以后,朕都感觉自己胆子变小了。”
“不是圣上胆子变小,是圣上长大了!”杨恭仁说道。
“呃……!”杨侗脸色一黑,转头不去看他。